第33节(1 / 2)

姜红菱从来不曾被男子这样剖白过心意,手足无措,却不是不欢喜。

她垂首想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问道:“那你预备如何?你我背着这样的名分,怎能在一起?”

顾思杳说的不错,她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他们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蹈前世的覆辙。

顾思杳喜欢她,她也中意这个男人,尽管艰难,竭尽筹谋也就是了。

连重生这样的事都能降临在他们身上,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顾思杳抬手,掠去她鬓边散下的碎发,眸光闪动,尽是柔情:“你不必管,一切皆有我在。终有一日,我会要你堂堂正正做我顾思杳的正室夫人。”

姜红菱却不甚赞同,蹙眉道:“二爷,你我相识了一世,你晓得我的脾气。我不是那些柔弱无用的女子,这既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就当一道谋划。没有你一个人全扛着,我在一边躲清闲的道理。何况,你不告诉我,我心里也不踏实。”

第52章

顾思杳沉吟不语, 却不是他不信赖红菱,此事尚且没有个眉目, 从龙之功看着炙手可热, 然而却也凶险无比。虽说前世毓王兵犯京城,得以登基大统, 谁知今生有没有什么变故?即便毓王仍如前世一般得了皇位,但他今生筹谋与前世已大有不同, 这其中的艰险不言而喻, 他不想因这些尚且没有影子的事,让她日夜忧心。

姜红菱见他不言语, 心中便有几分不悦, 俏脸微沉, 嗔道:“你要讨嫂子做娘子, 却连个谋划都没有么?难道你哄我的,空手画大饼不成?”

她本是埋怨之意,但这口嗓音又圆又脆又甜又媚, 听在顾思杳耳里却如撒娇一般。心上人在怀中娇声软语,直撩的他心酥难捱。这会子姜红菱哪怕是跟他要天上的星月,他也要设法去弄了。

顾思杳微一迟疑,便道:“不是我哄你, 只是现下事情尚且没有个大概, 何必让你担忧?再则说来,那些外头的事情,有我就是了, 你安宁度日,岂不更好?”

姜红菱媚眼一挑,冷冷的扫了他两眼,藕臂轻甩,将身子自他怀里挣脱出来。

这八字尚且没有一撇,他就把她当成自家女人来管束了?

她站定了身子,理了理身上衣裙,淡淡说道:“二爷既这等小看人,咱们也不必说了。二爷当真有本事,就把我从这儿弄出去,再让媒人上姜家提亲。只是到了那时候,我还未必答应呢!”说着,莲步轻移,竟要出门而去。

顾思杳听她这话里意思不对,且竟要拂袖而去,连忙上前扯住了她,沉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曾小看过你?”

姜红菱冷声道:“分明两个人的事情,你一定要一力担着。这意思不就是嫌弃我无用,出不得什么力,小瞧于我么?何况,你说不叫我担心,我连你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天天窝在屋里胡猜乱想,不是更要担心?”

顾思杳哑然,他却忘了,姜红菱既然禀性冷烈刚强又极有主见,便必定不是什么温柔如水,婉转依人的女子。他既是因着她的性子而迷恋上的她,也该想到两人相处必会如此。

顾思杳并非是会向着女人低头服软的男子,但偏偏就在姜红菱面前,他硬气不起来。

他顿了顿,温然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说的对,是我的不是。”言罢,便将之前如何同毓王搭上了线,日后又是如何打算的向她和盘托出。

都是重生而来的人,上一世的局势姜红菱心中也明白,无需他多讲。

姜红菱听了他的筹谋,倒和自己不谋而合,也颔首道:“我却也是这般想的,不然即便是能过上几年的安稳日子,待日后一朝换天,大厦倾颓,又有什么意思?”说着,又瞥了他一眼,轻声嗔道:“你也是的,说明白就好了,偏偏要怄我!”

看着眼前这娇媚女子撒娇发拗的样子,顾思杳心中一时忘情,重将她揽在怀中,附耳低语:“红菱果然好手段,这驯夫的本事,当真可为世间女子楷模。”

姜红菱耳畔一阵酥麻,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听了他没羞臊的言语,啐了一口:“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我就驯夫了?”

顾思杳在她那玉润小巧的耳垂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还不肯认?你跑不掉了。”

两人轻声蜜语了一阵,到底怕待得久了夜长梦多,姜红菱便自他怀中挣脱出来,说道:“我同你说几件正经事。”言罢,便将这些日子以来如何操控着苏氏自李姨娘手中夺权,如何撺掇着顾王氏在府中设立女学一事讲了。

她说道:“我心里计较着,不如就这样让大太太管着。面上虽说是她掌家,底下其实是我主事,这般名正言顺些,即便有些什么事也有好垫着些。再一则,那个女学,虽说招来的都是各家的女孩儿们,但这些女眷都是各大家族的小姐,镇日在深宅大院里,保不齐就听见些什么。”

顾思杳颔首赞叹道:“你这主意真是极好,也真就是女子的主意。这若换做是我,便想不到这些。”

姜红菱不理他这些奉承言语,继续说道:“待我听到些什么,便会使人告诉你。你是男人,外头的事情办起来更便宜些。只是一点,招儿年纪太小,且是这边的人,两府里不住跑动,太过招眼。需得另行选个稳妥的人,来回送信才好。”

顾思杳心中微一踌躇,便点头道:“我自有计较,你放心就是。”

姜红菱又道:“再一则,看了今日堂上的情形,待女学开起来,来的多半都是顾氏宗族里的姑娘。这不好,我想着还是能来些江州城里权贵人家的孩子,方才能打听到些消息。我是个妇人,不便出门。就是出去了,难道逢人便传扬不成?你镇日在外头见人,看怎样能把这顾氏女学的名声,宣扬出去便是好了。”

顾思杳一一记下,又莞尔道:“红菱真不愧是我的贤内助。”

姜红菱脸上微红,又啐了他一口,斥道:“说着说着,就没正形了,定要在口头上占我的便宜才好。以往看你,还觉得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也这样涎皮涎脸的!”

顾思杳薄唇轻勾,面色淡淡,说道:“当正人君子又要不到你,不如不当也罢。”

姜红菱被他这话弄得不知说什么为好,索性不去理会,转而问道:“二太太当真是染了恶疾么?”

顾思杳并不肯瞒她,将先前之事讲了一遍。

姜红菱浅浅一笑,说道:“我说呢,前世记得并没这档子事,原是这样。”说着,不觉睨了顾思杳一眼,轻嘲道:“你还真招人家惦记,又是表妹送上门,又是人家要给你说亲呢。”

两人说了一些话,姜红菱眼看时候竟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便要回去。

顾思杳心中不舍,却也知道顾忌,只能放她离开。

姜红菱临出门之际,忽然想起一事,回首问道:“我还没问你,你既说我进顾家之前就喜欢上我了,你又是在哪里见得我?”

顾思杳浅笑,似是忆起了往事,眸色幽深,说道:“一年前冬季,江州落了一场雪。西林寺外的梅林之中,你隔着梅花向我拈花轻笑。自那时起,我心里就有你了。”

江州雪少,一年前落雪一事,姜红菱倒还记得。只是她但凡出门,便有许多男子盯着她瞧。何况又过了一世,她哪里还记得,当年西林寺的梅花林里,她是不是遇见了谁。

当下,她只回眸一笑,便出门而去,遗下满室幽香。

出了怡然居,却见如素正和锄药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外站着。

如素一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去,口里说道:“我的奶奶,你可总算出来了,等的我心里发火。适才隔着竹林子,见一个影子晃过去,好似是上房里的绣桃。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生怕她过来问问。好在她仿佛是没瞧见我,就过去了。”她正在啰嗦,却在打量了她主子几眼之中,戛然而止。

但见姜红菱面有红晕,双唇微肿,眼蕴秋水,却是一副春情之态。

如素虽是个姑娘家,但这大宅里服侍的丫头,什么不曾见过。一看了主子这幅样子,她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虽是不安,也不敢当着锄药的面问,只好闭口不言,扶着姜红菱回去了。

姜红菱自屋中出来,只觉天高云阔,心怀舒畅,两世加在一起都没今天这般快活,不知不觉,连步履也比平日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