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词看他这今天一整天都奇怪得很,他好像不太想跟她说话,每次找他说话他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眼睛东瞟西瞟,就是不看她。
何牧阳感觉浑身干燥不舒服,伸手拿了玻璃杯想喝口水,发现水没了。
检词眼明手快,站起来往厨房边跑边说:“我去拿水壶过来!”
她拿着玻璃水壶给他倒了半杯水,然后站着看他喝。
何牧阳喝了两口,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拿着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无论做什么都感觉哪儿都不对劲。
他说:“你坐下,别站着。”
检词“哦”了一声,依言在他旁边坐下,手臂碰到他了。
何牧阳跟触电似的一僵,尴尬地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检词觉得他越来越奇怪,抱着水壶蹭过去靠他近一点。
何牧阳又往旁边挪了一些位置,检词再往他那边靠近。
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没多余的位置让他挪的时候,他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没好气道:“你老蹭过来干什么?”
检词抱着水壶,愣愣说:“坐近一点,方便给你倒水。”
何牧阳一瞬间哑口无言,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行了,把东西放下,我不喝水。”
检词把水壶搁在茶几上,目光带着探究地看了他须臾,“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何牧阳心不在焉的,把剩下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着烟灰缸到厨房清晰干净了,出来抽了两张纸巾把水抆干,放回茶几上。
他从来不在检词面前抽烟,今天一没留神就给忘了,
“要不你就跟江夏姐姐出去约会,不用陪我了。”检词认定他因为自己耽误他约会所以心情不好。
“什么?”何牧阳刚才正好走神,只听了个大概,稍微想了一下,说:“不去了,今天跟她没有约。”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那我以后不打扰你们约会就是了。”检词纠结地绞着手指,说完站起来打算回房间默默难过。
“等会儿,”何牧阳拉住她,忽然又放开,手臂搁在腿上,两只手掌互相蹭了蹭,想蹭掉手指刚刚沾上的温度,他说:“你坐下。”
检词只好又坐回去,等着他说话。
何牧阳轻轻摩挲着指尖,扭过头来直视着她,“你误会了,我没有生你气,我也——”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感觉什么都没考虑,“我也没有喜欢她。”
何牧阳估摸着自己的脑子是抽了风才会跟检词说这种话,因为完全没必要告诉她,他的情感走向……
检词专注懵逼十八年,听了他的话之后还处于惯性的呆愣当中,看着何牧阳的表情是何其茫然,脑子盘桓着他说的话,沉默许久终于慢慢反应过来。
明明是该沸腾的时刻,她却矜持了。
她静坐着,最激烈的反应是眼底的惊涛拍岸,代替了心灵的震撼。
何牧阳望着她的眼睛,诧异她的眼神很有戏……
成年人的感情世界,要说复杂其实也并没有,处的来就走到一起,处不来就分道扬镳,很简单的事儿。
他跟江夏没有那方面的感情,这段时间的相处,其实他跟她彼此心照不宣。
不过这期间出现了一个意外,就是江秋。
何牧阳想了想,觉得身为兄长应该对此发表一下意见,“小词,你已经长大了,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是一名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明白么?”
检词原本以为自己对他应该悬崖勒马,没想到他的话让她的情感死灰复燃了,而他刚才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兜头又是一盆冷水。
让她以学业为重,如果他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会不会生气……
何牧阳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说出这番话,反正这话听在他自己的耳朵里,显得有些冠冕堂皇。
晚上,检词看了一下台历,算算时间,春节快到了,她得提前回家才行,回到家里还得有一阵忙活……
那天她哥给何牧阳打电话说让她搬过去住,不知道何牧阳是怎么跟检易说的,反正之后他就没再打电话过来催她了。
检词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想着今天晚上得给她哥打个电话,或者是不是应该在回去之前搬过去那边住一天?
她一边走,一边想事情。
这几天她的心历路程大起大落,跟陈年老醋一样透着一股历久旎新的惆怅。
检词站直洗手间门口,叹了一口超越妙龄少女的沧桑之气,手搭在门把手上推门而入,看到里面的一派旖旎风光,当即腿软,差一点儿倒地不起……
幸好她抓稳了门板,勉强挽回了属于女孩子的最后一丝矜持。
里面的男人……好像正打算脱裤子……
因为他裤子前面的扣子已经松开了,手还放在上面,原本微垂的脸,在察觉到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侧头看了过来。
检词的目光稍移,看向他因为垂下脑袋而绷紧的背脊,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与美色……
“对不起……”检词挪不开眼,挪不动腿,耳根火热,呐呐说:“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出去?”何牧阳难得一副严肃的口吻。
检词幡然醒悟,不敢逗留,速速退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何牧阳绷不住双腿一软,急忙扶住眼前的洗衣机,感觉心脏被当成意大利炮,不是怦怦直跳,而是轰隆轰隆直炸,久久不能平息底下这一团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