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捧着奶茶过来的时候,路铭正坐在椅子上倾身跟男主讲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初冬抿了抿唇,安静的站在路铭身后。
今晚拍摄的戏份是女主魏悯外出赶考,男主阿阮一个人把地里的稻子收割干净,正一捆一捆的往自家院子里背。
男子消瘦单薄的肩膀,在妻主不在时,用一条扁担挑起了整个家。
路铭告诉白黎,“阿阮犹如蒲草,虽说性子柔软,但却有着无比坚韧的一面。”
“他白天刚被邻里嘲讽家里没女人,晚上带着一身疲惫回去面对的又是空荡的小院。
阿阮是很坚韧,但回到家,面对着两人往日恩爱的小屋,他也会脆弱,也会有些委屈……
但这个尺度你一定要把握好,因为他的委屈是因为对魏悯的爱,是想对她示弱,而不是后悔嫁给了这个女人。”
白黎半蹲在地上搓着冻僵的手指头点头说好,拿起怀里的剧本,说道:“我再琢磨一下找找感觉。”
“行,去吧。”
等白黎走了,路铭这才垂眸看向安静的蹲在她手边的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初冬动作很轻,但他手里端着的奶茶味道实在是藏不住。
他刚过来没多久路铭的鼻子前面萦绕的都是那股浓郁甜腻的红豆香味。
初冬来了见自己在跟白黎说戏也没打扰,就安静的在她旁边站着,这会儿正裹着大衣捧着奶茶蹲在她右手边,仰头看她。
臃肿的军大衣衬的他那张巴掌大脸越发的小巧,眼睛又黑又亮。
看着莫名有点乖。
路铭声音轻缓,低头耐心询问,“怎么过来了?可是剧组里有人欺负你?”
这么温柔的殿下让初冬有些晃神,眼睛痴愣的看着路铭,嘴唇动了动,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之后慌忙低头,眼神慌乱,握着奶茶的手指像是被烫到一样,蜷缩起来。
“这个,给您。”初冬低头把奶茶捧到路铭面前,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她,皱眉轻声说道:“您晚上都没吃饭。”
路铭垂眸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奶茶,好像是刚才自己递给安助理的那杯。
想想也是,初冬一个替身龙套,哪里能分的到奶茶,怕是刚才安夏灿回去的路上随手给的。
拿她的东西来给她献殷勤?
路铭轻笑出声,“我不爱喝甜的。”
初冬明显没想过被拒绝后该怎么办,一时间有些傻眼了。
他也是第一次大着胆子把需要入口的东西递给殿下,完全没有经验。
初冬捧着奶茶的胳膊收了回去,失落的蹲在地上低头想主意。
路铭侧身朝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额角垂眸好整以暇的看他,嘴角从始至终都挑着一抹清浅的笑。
路铭看了一会儿,玩够了,不再逗他,抬手接过初冬手里捧着的奶茶,“捂捂手也行。”
“你可以喝一口尝尝,”初冬眼睛微亮,“红豆味的。”
“嗯,闻出来了。”路铭是真的不太爱吃甜的,随口敷衍了一句。
她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纸杯,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让副导演把《解战袍》的本子给她拿过来。
路铭垂眸问初冬,“能再试一场戏吗?”
初冬连什么戏都没问就点头了。
副导演把剧本递到路铭手上,路铭双腿交叠,把本子平瘫在大腿上,一手握着奶茶,一手翻找属于封禹的戏份。
李斐状态实在不对,路铭给他机会调整了,先前试拍了一场,效果甚微。
安夏灿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严厉,“他要还是这个状态,《解战袍》是不可能用他的。”
别说《解战袍》了,如果他一开始试戏时是这个状态,《宠夫》都不会用他。
一般演员的状态都会随着剧情的深入而越发稳定提升,只有他,直线下滑。
刚才大家在吃晚饭前,路铭就去找他聊过了。
几乎路铭刚开口问他最近怎么回事,李斐脸色就变的苍白,支支吾吾的说已经在调整状态了。
他旁边的小助理说他是这两天加强锻炼太累了,状态一时间才没跟上,等适应后就好了。
路铭沉默的看着他,冷下脸说道:“演阿阮的白黎,为了真实体验角色感受,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挑了一下午的扁担,晚上的那种筋疲力尽却咬牙坚持的状态,并非全靠演出来的。”
“正式开拍后,他两条胳膊都在打颤,我还没说什么,他就自己主动要求再来一条,也没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李斐的脸色越发苍白难看,小助理也不敢再说话,低着头站在一旁。
路铭说道:“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进了片场后你就是一个演员,你需要抛弃自己所有的情绪融入到你的角色里,让观众切实的感受到,你就是他。”
“别的话我也懒得多说,今天是最后一次,年轻人脸皮都薄,你别让我说难听的话给你听。”
路铭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老气横秋了。
李斐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脸色苍白的吓人,咬唇点头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