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却是没回话,陈氏往她额头上探了探,依旧烧着。给她掖了掖被子,随她睡去。庭芳并没睡着,只是懒的说话罢了。
文姨娘更是不好意思,道:“要不,我还是同世子家去吧?”
庭芳闭着眼道:“不妨,我封爵比小舅舅高,我家的亲兵不那么怵世子,才好下狠手。小舅舅是疼孩子,才叫如此。大同险峻,没有硬本事,当真怎么死都不知道。姨娘安心住着,若有慢待之处,万别恼了外甥女。”
文姨娘忙道不敢。
庭芳又听着三个家庭妇女家长里短的说着闲话,迷迷瞪瞪的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挨了一下,睁开眼看竟是昭宁帝。
昭宁帝冲被惊吓住的越氏笑了一个:“二太太?”
越氏一个激灵,火速下炕见礼。万没想到昭宁帝就这么抬脚而入,外头居然没有开中门的动静!
庭芳欲要起身行礼,被昭宁帝按住:“我来看看你,别动。徐景昌呢?”
庭芳有气无力的道:“去衙门了。”
“哈?”昭宁帝道,“我不是叫他歇两日么?”
庭芳苦笑:“才六点就有人来请,冒雪出门的。外头那般大雪,陛下怎么就出宫了?”
昭宁帝道:“我放风啊!偷溜出来找徐景昌玩,他倒出门了。”
庭芳指了指后方的位置:“小胖子在演武场,陛下寻他耍去。”
昭宁帝道:“也好!”说毕,熟门熟路的往后头去了。
越氏:“……”
文姨娘:“……”
陈氏重重叹口气:“外头怎么也不来个人报信!”
庭芳道:“八成翻墙进来的。”
越氏目瞪口呆:“为什么啊?”
庭芳笑:“一开中门,这不是个人都知道陛下往咱们家来了么?悄没声息的溜进来,就省的六部九卿的折子追到咱家。……亏的咱家的亲兵都识得他,看见了也装没看见。”
越氏道:“猜也能猜到了吧?”
庭芳道:“他这般做作,有眼色的都知道是出宫耍的,不是十万火急,自不去烦他。不过是大家伙儿演戏。”皇帝难为啊,尤其是想要励精图治的皇帝。庭芳又打发人去衙里喊徐景昌,昭宁帝就是来寻他说话的,正主儿自然要叫回来。
这边才安顿,庭珊一脸煞白的跑了进来,抓着庭芳问:“好太傅,陛下怎么跑去了演武场!”
庭芳笑道:“你竟跑去演武场了?”
庭珊哀怨的道:“不是你说要我同他学拳脚的嘛!小胖子进了门,他们两个就比划上了。正高兴,陛下窜了进来,吓死我了。”
庭芳道:“没事儿,回头问陛下讨个玉石盆景与你添妆。”
昭宁帝才苦逼,溜出来就是想放假,哪里知道跑到定国公府,徐景昌不在家,只有小胖子,也就罢了。偏偏撞上房知德,顺口问了句海运事宜,房知德就很认真的做起报告来。
昭宁帝:“……”妈的我就想放个假而已!可是海运细节有许多不知道的,又忍不住问。两个人蹲在演武场,一问一答,把小胖子憋去了外头跑马。
直到徐景昌回来,昭宁帝才惊觉又谈正经事谈了个把时辰,顿时泪流满面。他堂堂一个闲散亲王,怎么就堕落到了这份田地!说好的闲散到死的呢?抢在徐景昌开口之前道:“你今儿跟我提一个字的军务,我明儿就撤了你的左都督!”
徐景昌:“……”
昭宁帝搓着手道:“来,出道数学题我耍耍。”
徐景昌很不厚道的问:“账本要吗?”
昭宁帝气的直掐徐景昌的脖子:“你想死?”
徐景昌笑个不住,还是劝道:“陛下,演武场冷的很,还请陛下去屋里坐。”
昭宁帝没好气的道:“你屋里一群娘们。”
徐景昌道:“已是撤了,我屋里就剩太傅,也进了里间,放了帘子,省的过了病气给陛下。”
昭宁帝道:“行,我在你家吃中饭,弄点子酒,咱哥俩喝一杯。房知德你要不要一起?啊,对了,方才那个小姑娘是哪个?”
房知德恭敬的道:“是学生的未婚妻。”
昭宁帝惊奇的道:“怎么长的有点像太傅?”
徐景昌道:“那是太傅的三姐姐……”
昭宁帝:“……”他家太傅找亲家的本事,他还能不能绕过太傅用人了!?
房知德不好意思的笑:“小时候就识得的。”
昭宁帝抽抽嘴角,居然还有青梅竹马这一出。叶家风水有点狠啊!惊涛骇浪啊!人才辈出啊!那宅子他收回养皇子算了!
徐景昌再次请昭宁帝去正房,房知德自是不会不识趣的跟着。信步走到正院,看到外面立着的赵太监与起居注,深深叹了口气:“果然我只带几个侍卫跑也是不现实的。他们脚程可真快!”
徐景昌笑着把昭宁帝让进屋内,屋里果然重新收拾过,炕桌上也摆满了点心瓜果。昭宁帝滚到迎枕堆里,摸出了只毛茸茸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徐景昌道:“小熊猫。”
“什么鬼东西?”
徐景昌笑道:“西南的一种野兽,太傅画了叫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