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氏尴尬的道:“不合规矩。”
庭芳嗤笑:“规矩?什么是规矩?”
越氏一噎。
庭芳却是追问:“二婶觉着什么是规矩?”
越氏没说话。
庭芳一边练着箭,一边慢悠悠的分说:“规矩下的人,有四种。第一种,便是自以为守了规矩,旁人也得跟着你守规矩,从不想一样米白样人,傻乎乎的比着规矩去套。严皇后就是这等,才被我拿规矩坑了。”
越氏和庭珊齐齐:“……”
“再好一点儿的。”庭芳笑看越氏母女,“似二姐姐对着女戒活。命好呢就似这般,娘家狠到能摁死她丈夫全家,夫家拿来当主子供着。命略差点儿,她也就是房梁上的一缕冤魂了。”
“第三种。”庭芳继续道,“利用规矩。我看二婶比我更精于此道。拿着规矩当武器,不经得此一桩,一辈子到死,只怕娘家夫家都挑不出一个字儿的不好。只消别太倒霉,总归比大多数人过的好的。”
“最后,视规矩于无物。纵然被千夫所指,万人谩骂,”庭芳勾起一抹笑,最后一根箭羽,砰的插入红心,“可即将权倾天下的人,是我!”
第193章姐妹的嫁妆
庭珊彻底被震住,好嚣张!但是好霸气!她家四妹妹无敌!高兴的飞扑到庭芳身上,抱着胳膊道:“哈哈,我将来就是权倾天下的人的姐姐啦!”
庭芳笑个不住,把庭珊扒下来,裹着披风道:“你就是庭玬的亲姐!行吧,我今儿练够了,咱们先回去,这儿冷的很。”
庭芳说着把越氏与庭珊送去正房,自己掉头去找房知德告诉了越氏的决定,房知德立刻冲出门买礼物去了。庭芳又折回正房,却只看到女眷,就问:“哥儿们呢?”
陈氏道:“庭松带出去买书了。二姑爷今日还当值。袁公子我却是不知。”
庭芳道:“跟房二哥哥出门了。”说着冲庭珊挤眉弄眼,“你猜是去买什么的?”
陈氏和越氏都听的笑起来,庭兰不明所以,问道:“何事?”
陈氏道:“你家去告诉你婆婆知道,三姑娘定了房公子,将来咱们都是亲戚了。”
庭兰笑的有些苦涩,怎么感觉哪个姐妹都比她嫁的好。动辄就是阁老门第,唯有她嫁了个勋贵,跟谁都不相干。
临近太傅寿辰,陆陆续续有人来送礼。苗秦氏忙的脚打后脑勺,把庭芳屋里的丫头尽数征调,只留了个最不多话的夏清答应。屋内全靠陈氏的丫头支应。越氏见状叹道:“我们郡主就是个福星,凡是跟着她的人,总有前程。屋里的丫头,个顶个的能干。”
陈氏笑道:“夏清就是太老实,再学学她的姐妹们就好了。”
庭芳呵呵,夏清是昭宁帝的人,她前程远大着呢。昭宁帝那熊货,哪有前脚在她家搁了人,转脸就让徐景昌管锦衣卫的。幸亏是在她家出这等岔子,换个人分分钟被反间计。赶上个菜鸟皇帝,太傅表示心好累。
越氏顺着话题问:“我们平姑娘怎样了?”
陈氏叹口气道:“算着日子,今天该出月子了。同四丫头一样,这一胎很是不顺,一直吐到生。前日我去瞧她,瘦的跟什么似的。也不知后日咱们家办酒,她能来不。上回我们晗哥儿满月,她都不敢挪动。”
庭兰听着这话更郁闷了,她家丫头都嫁的比她好。刘达已升任都督同知,只比徐景昌低一级,正经从一品的高官,镇国公恰是他下级。如今京中谁还敢提她的过去?而杨怡科呢?这辈子靠着裙带关系,也就是个虚职到头了。又非长子,将来连个爵位都无,全不知将来分了家怎么过活。
越氏却是好奇的问:“她生的是哥儿还是姐儿?”
陈氏道:“姐儿,连生两个姐儿了。她似觉得有些对不起姑爷,可这般看天看命的事,又怎么办呢?姑爷倒没说什么。要不我昨儿怎么当着亲家老太太的面说跟我们姑爷一伙子耍的,个顶个的疼人。你是不知道,刘姑爷升了官,多少送美人的,都叫他拒了。原是昨日就要摆满月酒的,因我们平姑奶奶起不来身,酒也不办了,下了衙就只在家守着。如今我只消去武将家里吃酒,她们都要调笑我两句,说我们家的姑娘厉害呢。女人家一世,有个温柔体贴,便是他没多大出息,都尽够了。”
庭芳笑道:“可见人心都是一样。咱们家疼女儿,旁人亦疼女儿。从今往后,我可定家规了,再不许哥儿纳妾的。有此一条,好多着呢。同再高的门第联姻,下嫁便也不是下嫁了。恕我直言,娘你们妯娌三个,就没一个舒心的!”
陈氏拍了庭芳一下:“你就编排你长辈。”
庭芳十足流氓的道:“我还编排陛下呢!他好意思说后宫不贴心,他都懒看人一眼,谁跟他贴心来。”
集体:“……”
庭珊立刻拉着庭芳的手道:“好太傅,你可教教我,怎样才贴心?”
庭芳调侃道:“放心,房姑爷会教你的。”
庭珊就来拧庭芳的脸:“我诚心请教你,你又戏弄我!”
庭芳怕左躲右闪伤着庭珊,只好叫她拧够了才笑道:“他又不是愣头青,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你只别同他耍心眼子,待人以诚便好了。”
庭珊还在琢磨庭芳的话,房知德就回来了。在门口拽着面红耳赤的袁守一往内拖。袁守一白面书生,哪里是房知德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拖进了门。屋中女眷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袁守一死死抱着个匣子,还想往外躲。却是叫房知德把匣子抢了,往庭芳手中扔:“他买给五妹妹的!”
庭琇的脸霎时涨的通红,庭芳大笑着接过匣子,只见里头是只蝶恋花的点翠步摇。庭芳顺势插在庭琇头上,一语双关的道:“我们五妹夫的眼光真好。”
袁守一恼羞成怒,指着房知德道:“你呢?”
房知德脸皮八尺厚,施施然的拿出个盒子,从容放在炕桌上,退后两步笑道:“我送三妹妹的。”
这回是庭兰手快,抽开盖板,里头躺着个荷叶莲花螃蟹镶红宝石的双股金簪,荷通和,蟹通谐,寓意琴瑟和鸣,是送未婚妻的好物。庭芳亦是拿起就随便插在庭珊的发间,拍手笑道:“好看!”又对夏清道,“你快去同姨太太说一声儿,点点库房并账上,看嫁妆还差哪些,开春了正好使人往南边儿买。”
房知德郑重的朝越氏行了一礼:“小婿拜见岳母。”
越氏忙扶起,笑道:“偏我们郡主那样急,我连见面礼都没备好。”
庭芳大笑:“无事,横竖他的聘礼单子也没备好。扯平。”又安排道,“趁着天早,三姐夫出门拜见一下岳父吧。五妹夫且家去一趟报个喜信。”二人纷纷应了。
待房知德连襟两个出了门,庭芳又唤来胡妈妈道:“妈妈,劳你去袁家一趟。只说先前不知道我们三姑娘甚时回京,便把婚期定在年底。如今三姑娘定了亲,五姑娘倒不好先着姐姐出门子。你去问问,能否推迟三四个月,待三姑爷考了会试,也不消等放榜,把三姑娘的事儿办了,就紧着办五姑娘的。也是咱们家一个提议,若是他们着急,就按原先的日子来。”
定好的婚期,因有事往后拖一拖也常见。何况长幼有序,庭珊若因父亲流放耽误了也就罢了,现定了亲,叫妹妹越过去大家面上不好看。想来袁家不急这三五个月,应该能成。胡妈妈应声而去。庭芳回头看两个姐妹,都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肯说话。
越氏笑道:“我一生经见了许多妇人,再没一个有大嫂的八字的。有郡主一个在,甚事都妥帖,全不用我们操心。”
庭芳道:“二婶想的美,我可没空管那些鸡零狗碎的,甚嫁妆单子千万别拿给我看。依我说,叫她们姐妹自己瞧去,都是他们自己使的东西,我们都丢开手。只一条,陛下正欲行王田,陪嫁田土我是一块都不会给。她们姐妹本就一人有间铺子,还是老太爷在世时留下的,我们姐妹都有。如今六妹妹同七妹妹都不在了,六妹妹那个便与五妹妹带走,七妹妹的给二姐姐,三姐姐的便把我的拿去吧。”
越氏忙道:“可使不得,哪里就要郡主的了,她有个铺子尽够了。养家糊口又不是她的事,娘家陪嫁铺子,不过是添些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