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2 / 2)

不计其庶 潇湘碧影 3869 字 17天前

庭芳自是知道昭宁帝唤她来作甚,叶俊文统共两个妾的指标,夏波光根本就混不上放良,那倒霉孩子被睡了几年,依旧呆在奴籍。次后跟了庭瑶,她死了男人不肯改嫁,又无父兄,落户只能落女户,更是麻烦。索性也就混着了。此刻要去做王子师,再顶着奴婢身份,是万万不能的。便道:“夏姑娘不曾生育,其诰命至多从夫主算。侧室降三等,陛下看着办吧。”

叶俊文流放时都被夺官了!昭宁帝想了半日,才想起叶俊文早先是五品,夏波光又是个通房,降三等是六品。昭宁帝不想跟文臣磨牙,直接赏了个八品敕命,省的礼部叽叽歪歪,这么低的品级打发小太监去礼部打声招呼算完。

昭宁帝要宗室考算学,而精于算学的人基本被朝廷网罗,又不能随便弄个账房来教书。无人有空去教宗室,礼部倘或卡着夏波光的诰命,分分钟要被宗室砍死。天子的乳母还能封一品,宗室的老师给个八品,也不算稀奇。横竖昭宁帝没异想天开的又弄个女官,礼部麻溜的批了。八品敕命,劳动不到皇帝。庭芳还在干清宫,礼部官员随便抄了张样本盖了印,就送去王府了。

昭宁帝随口咨询了下宗室教材设计,如何与宫内上书房统一,又耗了半个多时辰。庭芳实在坐不住了,昭宁帝才放过了她。站起来的时候好悬没站稳,昭宁帝才发现庭芳的疲态,忙吩咐左右道:“去,抬个滑竿来,送太傅家去。徐都督还在衙门么?叫他来接一下媳妇儿。”

袁首辅同情的看了庭芳一眼。庭芳更同情自己,果然不能怀二胎!娘的两胎怎地差了那么多!被宫女架着坐上滑竿,抬到宫门口,徐景昌已等在那处了。宫门口熙熙攘攘,很是热闹,随便叫了个马车,把庭芳挪进车内,就问:“还好么?要不要请太医?”

庭芳摆摆手,探出头去,对徐景昌的长随道:“你先家去替我准备好晚饭。”又回头道,“中午就吃了碗粥,原想着跟大公主混点心吃,哪知陛下宣我去干清宫议事,直说到了这个点儿。又累又饿。”

徐景昌知庭芳最爱窝在他怀里撒娇,忙把她抱住,塞了颗糖进她嘴里,哄道:“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先含着顶一会子。”

庭芳皱着脸:“不想吃甜的。”

徐景昌拍着庭芳的后背道:“很快,咱们家离宫里近。”说着伸手摸着庭芳的肚子,笑道,“他也饿了吧?”

夫妻两个赶到家里,已是摆好饭食。庭芳饿的半死,徐景昌先递了碗肉汤与她快速垫垫。省的回头吃饭吃急了伤胃,汤却是不要紧的。陈氏走过来道:“做了你爱吃的翠玉卷,正巧多吃几个。”

翠玉卷选的是嫩田的白菜心,里头包上各色荤菜,隔水清蒸,最是鲜甜。庭芳忙问:“什么馅儿的?”

“虾仁的。”陈氏笑道,“知道你不爱吃肉馅儿的。”

徐景昌再看桌上,除了翠玉卷,还有炖鹌鹑、蝴蝶鱼并栗子排骨。都是家常顺口的菜,只十分清淡。不一会儿,丫头又端了一碟子腊牛肉,一碟子炝腰花,看来是与他下饭的了。庭芳眼巴巴儿的看着腊牛肉,扯徐景昌的袖子:“我要吃。”

徐景昌摸摸庭芳的头:“乖,这样腌制的菜不好,太医不让吃。待你好了再过瘾。”说着夹了一筷子炝腰花塞到她嘴里,“这个放了辣子,也别多吃了,就一口。”

庭芳苦逼的端着碗,嘴里淡的出个鸟来!古代尼玛不是人过的日子,怀孕之人极容易得痔疮,在古代没得治还,只能清淡清淡再清淡!味同嚼蜡的吃了饭,陈氏才笑着叫人端出一碟子蜜汁山药来:“前日你吃了几块,便不大吃的下饭。山药虽好,到底不如饭食营养。你当饭后点心吃吧。”

庭芳胃口着实不好,即便饿了一下午,也没见涨多少食量。不过捡了一根山药吃了,就不肯再动筷子。困的眼皮直打架,就听豆子来报:“回国公的话,才外头有个小厮带了口信,说房公子已到天津港,正在卸货,不日进京。”

徐景昌笑对庭芳道:“又有个熊孩子要你抓学习了。”

哪知庭芳没有回话,再一看时,她已经睡着了。

第416章 汪汪汪

做为昭宁帝造反的狗腿子之一,房知德入京的消息是要报与昭宁帝知道的。毕竟由房知德运营的隶属于徐景昌的船队,供应者皇宫与定国公府的日常。所以说昭宁帝与定国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吃饭都在同一个锅里搅。因此,昭宁帝对海运生出了一丝好奇,登时就生出了去天津围观船舶的念头。

面对这么一个如脱缰野马的皇帝,内阁表示心好累。天子出行,最是劳民伤财。偏偏昭宁帝要骑马去,朝臣哪里肯放,出了事儿算谁的?可昭宁帝的理由也很正当,皇家是经常打猎做耍的,那更劳民伤财。但昭宁帝上位以来,京城都没出去过。此刻要去瞧瞧税收大头的海运,深刻了解一下港口与海关,也是应有之义。吵了半上午,阁臣实在拦不住他,韦鹏云立刻就出了个损招:“臣等都不精海运,谁跟了去都分说不明白。不若请太傅陪同,陛下以为何?”

陈凤宁抽抽嘴角,太损了!他外孙女是孕妇,有她拌住,昭宁帝想走快些都不能,只能慢吞吞的乘御辇。

说话间,徐景昌就被拎进了干清宫。听闻昭宁帝要去看热闹,韦鹏云那混蛋还要庭芳陪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直接反对道:“陛下,京畿白娘子教虽式微,到底有小撮流寇藏于市井。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三思。”

韦鹏云惊讶的看着徐景昌,唉!你还有不顺着皇帝的时候!早知道先请你来了!

昭宁帝很不高兴的说:“你们总说海运海运,我却是见都没见过!不独没见过船,海长啥样都不知道。天子富有四海,我连自家什么情形都不知,岂不是笑话!”

徐景昌鄙视的看着昭宁帝,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货就是被关烦了。登基半年,打第一日起就一日都不曾歇过,要说累是真累,想歇歇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京郊那么多地方不去,跑天津去作甚?天子出行又不似他们跑马,一个来回好几日的功夫,折腾庭芳呢?

袁首辅叹了口气,他做了多年京官,说是看着昭宁帝长大的都不为过。那熊孩子憋到今日才闹腾已是不易,去趟天津还算能接受,只得道:“陛下既要巡幸京畿,不若把沿途都瞧上一番。虽引了些流民种田,到底好不好,且还要仔细寻访。还请徐都督派上几队人马,御辇出行前去查探一二,御辇过后再瞧情状。这几年来邪教横行,京畿百姓苦不堪言,趁此机会瞧瞧他们的生计也是好的。”总不能白耗了银钱,收买些人心才不至于那么亏。

昭宁帝之所以有底气出门,就是因为他的内库颇丰。盖因从福王到昭宁帝的身份还不大转的过弯来,往日作坊烧钱太狠,他便有些抠门,日常相当省俭,且精于算学,内务府是打死都不敢在账目上糊弄这位主儿。不知不觉攒了一笔,突然就想出门浪了!横竖又不花国库的银子,量朝臣也不会反对的太狠。果然半上午也就说服了。

徐景昌头痛的道:“臣请随驾,太傅就别去了吧。”

昭宁帝调侃道:“你家太傅就是只野猴子,你休替她做主,且问问她肯去不肯去!”

袁首辅脸都绿了,严肃的道:“陛下,岂可在干清宫如此戏弄太傅!”

昭宁帝:“……”帝师这俩字真是太讨厌了!

袁首辅一脸道貌岸然,严鸿信觉得对袁首辅的虚伪应该需要更深层次的理解。

袁阁老板着脸,用气场逼的昭宁帝缩了缩脖子,表示再也不孟浪了,才放松了表情。他先前不大把庭芳放在眼里,入京即被昭宁帝冷落,众人跟着当她不存在。可袁首辅一日里有半日跟昭宁帝打混,昭宁帝不算悟性特别好的皇帝,但时不时嘴里蹦出两个新词,尤其犀利。这两个月的进步比往日也快了许多。想都知道那是叶太傅教的。再加上起居注不得靠近,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江西是个存在感颇低的身份,任邵英入京之前,户部清吏司都没有江西,税收并入安徽清吏司一并管理的中部省份,硬是在受灾之后,被庭芳重建的与江苏有得一拼,只比不上浙江,将来还未可知。这位太傅至少在经济上确有长才。做为首辅,自是要有些风骨。对有才之人报以敬重,体现的是他的风度。昭宁帝那样倚重太傅,能梗着脖子拍到马屁的机会是不多的。袁首辅眼疾手快的拍到了,把陈凤宁怄的半死,手快有手慢无!中枢果然人才济济啊!

昭宁帝被耿直的文臣训斥了,只得捏着鼻子道:“那便问问太傅愿不愿同去吧。”

徐景昌默默想:坚决不放她出门!御辇从京城到港口,足足要走两日。其中各种颠簸不便,不可赘述。此回怀胎一直不顺,不比往常,不能贸然行事。

回到家中,徐景昌如是这般的把昭宁帝欲巡幸京畿之事说了一遍,并道:“你身上不好,就留家里吧。”

庭芳不高兴的道:“来回就得四天,总也要在天津停两天,路上鸡零狗碎的还得耽误个三四天。我一旬都见不着你了!”

徐景昌解释道:“京畿不大太平,我不大放心陛下。”

“我想跟着去,不为陛下,就不想跟你分开。”

徐景昌心都化了,却是不肯松口:“你答应我的,没我允许不得出门。”

庭芳郁闷无比:“你说怎么有些女人生孩子就那样艰难?动辄怀不上胎求爷爷告奶奶。怎地我一不留神就怀一个!”

徐景昌安抚着庭芳:“好妹妹,我尽快劝着陛下回来。”

庭芳闷闷的道:“算了,我自己的锅。前儿撺掇着他去看洋人的船,他上心了。”

徐景昌喷笑出声:“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庭芳撇嘴:“我为了你家陛下,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你好意思笑,不是为了你,我当真早剁了他。叫他惹我!”

徐景昌笑道:“你才不会。”徐景昌点点庭芳的胸口,“看的太辽阔,有些小肚鸡肠就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