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不计其庶 潇湘碧影 2684 字 17天前

大夫点头:“生产前得吃些好的,才有力气。”

不待里头吩咐,钱良功已使人去做。可惜船上没有鲜猪肉,风干的总归不甚好。这便是在船上生育的坏处了,路菜好吃下饭,但没什么营养。幸而有鸡蛋,勉强够用。

不多时,厨房端了饭来。敲门,稳婆从里头打开,一股凉风扑进船舱内,庭芳忙喊:“别关门!闷的很。”

只得开着门,钱良功与大夫避的更远点儿,错开房门,依旧拿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庭芳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还招呼徐景昌:“一起吃点儿,你还得陪我呢。”

稳婆干咳一声:“郡主,血房不吉,仪宾该避讳了。那几个丫头……我看翠荣姑娘稳的住,且唤她来照应。”

庭芳道:“小时候我娘生产,家里都不让我们小姑娘靠近,怕惊着了将来难产。你若是忙不过来,便叫奶娘过来帮手,且叫翠荣给看下孩子。”

大夫听见,心里生出些许感动,低声对钱良功道:“你们家的郡主是个善心人。”

钱良功笑道:“她最重人命,又极护短。跟过她的丫头凡是自己立的起来的,都有前程。您若不嫌弃,便跟着咱们。现如今江西急缺大夫,你救多几个人,郡主必有大礼相谢。”庭芳足够淡定,其余的人都跟着轻松下来。只徐景昌心里绷着弦,勉强吃着饭,味同嚼蜡。

饭毕,庭芳放下碗筷,对徐景昌道:“你也出去吧。”

徐景昌摇头:“你比寻常女子高些,有什么事稳婆和奶娘都挪不动你。”

“不忌讳?”

徐景昌笑:“有什么好忌讳的?偏生出那么多鸡零狗碎的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

庭芳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呀。”

徐景昌忙问:“何解?”

庭芳道:“有些男人太怂,生育鲜血淋漓的,他们看着尿裤子,就编什么血房不吉的话来唬人。谁不是打血房里出来的?还被血裹着出来呢。真要血房不吉,个个都要霉运罩顶一世啦!”

稳婆噗嗤一声笑了,这损的!但还是劝道:“有些忌讳总有道理的,仪宾还是避讳点儿吧。”稳婆接生的人,自是不信那吉利不吉利的话。只怕徐景昌看了生产,觉得恶心,再不肯碰庭芳。这点旁人不知,做稳婆的却经见的多了。她与庭芳处的不错,不欲叫年轻的庭芳吃闷亏,才出言相劝。

徐景昌坚持摇头:“我不放心。”

稳婆劝不动,想想眼前这位主儿是郡主,懒的多事,只做好本分暗自观察着庭芳的反应。

后世陪老婆生产的多了,庭芳不以为意。站起来拉着徐景昌的手,继续在屋里绕圈。到酉时,阵痛开始明显。身体的不适让庭芳没了下午的从容,忍痛毕竟需要体力。徐景昌见庭芳紧皱的眉头,心疼的不行。扶了她在床上坐下,不住的轻拍后背安抚。

庭芳忽然伸出手,拂过徐景昌的左肩:“这里有好几个疤,当时痛么?”

徐景昌道:“痛。”

庭芳抱怨道:“都不告诉我。”

徐景昌道:“那会儿我在大同,待信寄到京城,伤口都好了。旁的还好,就是箭刺的深,痛的好半个月没睡好。”疼痛是很难熬的事,说话分神比干熬着强。徐景昌有意逗着庭芳说话,便把当年的事细细说与她听。

稳婆和奶娘都是不多话的人,看着两口子亲亲密密的闲谈,皆在一旁闭嘴不言。庭芳换了个姿势,全身放松的靠近徐景昌怀里:“师兄,万一我有事……”

徐景昌截断道:“不会有事。”

庭芳轻笑:“听我说完。”

“别说,求你。”

庭芳在徐景昌的胸前蹭了蹭:“师兄……”

徐景昌的手臂紧了紧,嗓子感觉有些发肿:“四妹妹,师兄只有你了,别吓我。”

庭芳想了想,万一她挂了,要交代的事无非那几桩。江西的事有钱良功辅助,陈氏他自会照应,便是真的有事不大可能做不好。索性闭嘴不言,省的真把徐景昌给惊着了。不怪徐景昌胆小,面对至亲闯火线,几个人能不着急?抬头亲了亲徐景昌的侧脸:“待会儿我痛的狠了,你就把脸离我近点儿。”

徐景昌笑不出来,低低的应了声好。先前因庭芳的沉稳消散的紧张,在庭芳不停的皱眉时抑制不住的回笼。把人圈进怀里,温暖而鲜活。心里不住的祈求:一定要平安!老天保佑!

阵痛越来越密集,终于超出了庭芳的承受范围,迫使她呻吟出声。

徐景昌脑子嗡的一下,真的要生了么?

第336章 汪汪汪

半夜时分,阵痛密集如海浪般不停的拍打着庭芳的神经。中秋时节,入夜后阵阵凉意。钱良功与大夫都挪到隔壁的船舱,隔着壁板,听得见庭芳隐忍的痛呼。钱良功心中焦急,如今天下这副模样,他终身荣辱皆系于庭芳身上。倘或庭芳有个三长两短,徐景昌固然还要用他,但他的地位就远远不如最开始跟着徐景昌的任邵英。他是彻头彻尾的夫人党,自然关心金主的安危。可听天由命的事,他担忧也无用,长长叹口气,坐回椅子上继续等。

徐景昌不停的拧热毛巾替庭芳抆汗,企图替她缓解不适。陪伴所爱之人生育,决计是对精神承受力的挑战。见庭芳已痛的蜷缩起来,徐景昌彻底冷静。因为此刻的庭芳需要人细致的照顾,他必须担当。

再次抽掉一条汗湿的毛巾,替换成新的。徐景昌揉揉庭芳的头发,温言道:“再坚持一会儿,师兄陪着你。”

庭芳抓住徐景昌的手,温暖的触感稍微能缓解一点疼痛。徐景昌把庭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对不起,师兄帮不上忙。”

庭芳痛的炸毛:“我管生你管带!”说完又闷哼一声,到底开几指了,这么痛!比她在演武场被虐痛多了!哇抆!避孕套到底发明了没有?尼玛要让她不停的生,简直不想活!

徐景昌低声问稳婆:“到底还要多久?”

稳婆对着个男人,卡了半天才道:“郡主宫颈很软,应该快了。”

徐景昌完全不懂:“软是什么意思?”

稳婆尴尬的道:“越硬越不好生。”

庭芳喘着气解释:“自主肌弹性与力量的问题。我常锻炼,没事的。”

稳婆忙道:“郡主是我接生过的贵女中,条件最好的。”

废话,谁家千金跟她似的运动量,又不是彪悍的唐朝。继续深呼吸,庭芳隐约记得有个什么止痛的法门,然而她上辈子又没生过,死活想不起来。如今只得凭借毅力苦熬。

稳婆再次检查状况,欣喜的道:“郡主,开八指了。这会儿是最痛的时候,熬过这个时辰,便开了十指,顺利生产并不痛的。”

庭芳哪里还说的出话来,稳婆不让她用力,以免震伤产道。她既要忍痛,还得全身放松,不能似平常一般咬牙紧绷。徐景昌不停的拍着:“很难忍便哭出来,或能好些。”

庭芳是真的痛的受不了,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娘的,生产不是人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