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便是当日在树底下逮住陈恭的侍卫。晕乎乎的看着阶下囚变坐上宾,很是适应不良。听到福王吩咐,火速冲出了门外——跟着这位爷,最好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素,别的什么都不用想,想也没用。
庭芳蹲着把公式一气呵成,又喊水仙:“抄!”
水仙手忙脚乱的拿着毛笔誊抄,福王看不过去了,一把抢过,用狗刨过一般的书法奋笔疾书。庭芳更看不下去了,又抢过来,换了张纸,一笔一划的写着公式,嘴里还忍不住吐槽:“殿下居然好意思说水仙的字丑……”
老太爷好奇的捡起刚才庭芳扔在一边的纸,对比了水仙与福王的水平,笑的直抽抽。默默的袖在怀里,等明日拿去给圣上看笑话儿。顺道解释福王为啥盯着他孙女。
庭芳的字好到考科举可以当范本了,离书法大家是有距离,但秒杀学渣们已无障碍。用毛笔写的西洋公式有些违和感,但字体流畅,排版协调,看着就赏心悦目。福王见她写完,忙拿镇纸替她镇上,等着晾干。待庭芳写完,福王兴奋的问:“还有没有?有没有?”
庭芳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喜闻乐见的游戏,便随手出了个经典数学题:“有三个人去投宿,一晚三十个铜板三个人每人掏了十个铜板凑够三十个铜板交给了老板后来老板说今天优惠只要二十五个铜板就够了,拿出五个铜板命令店小二退还给他们,店小二偷偷藏起了两个铜板,然后,把剩下的三个铜板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分到一个铜板这样,一开始每人掏了十个铜板,现在又退回了一个,也就是 10-1=9,每人只花了九个铜板,三个人每人九个铜板, 3 x 9 = 27 个铜板加店小二昧下的两个铜板等于二十九个铜板,还有一个铜板去了哪里 ”
此题乃当时新西兰发布的数学题,陷阱狂多,一不留神就被坑了进去。果然一屋子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连唯一的理科僧福王都懵逼了。
徐景昌被张侍卫从家中拎出来,不知道福王又闹什么幺蛾子。此时天都要黑了,也只能骑着马冲到叶家抢救他家四师妹。哪知一进门就被庭芳的数学题砸了满头包,跟福王两个齐齐落到陷阱里,蹲在地上捡着庭芳刚才随手扔的炭条算个不停。
老太爷把庭芳拉到身边问:“你哪学的?”
庭芳斩钉截铁的道:“我自己想的。”说完还摆出一副我好聪明你快点夸我的表情。要骗过敌人,首先骗过自己。数学技能点开启,又有福王搅和,她是低调不下去了。既然如此,装也得装成天才。横竖只要她把知识储备抖落出来就能坐实天才的名头。理科生的好处就是,只要真能想出个定理和现象,后面的人就不得不引用,也就不得不承认你的精妙之处。不像文科,江郎才尽就被人扔过墙了。科学家的名字不单被写进历史书里,还永远篆刻在所有理科生的心里。
福王蹲的脚都麻了,冲庭芳发脾气道:“有你这么待客的么?也不弄套桌椅来!”
陈氏吓的魂飞魄散,赶紧叫人搬桌椅板凳。福王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狠灌了几口凉茶,怒道:“什么破题目!你满脑子坑人的玩意儿,不是好人!”
庭芳:“……”
天渐渐黑尽,东院里点满了灯。幸而春天气温不低,不然养尊处优的诸位站了这么久只怕要有几个着凉的。徐景昌又摆弄了一会儿,起身笑道:“师妹是个促狭鬼!”
福王眼睛一亮:“解出来了?”
徐景昌点头:“极容易的,我们就是被师妹给骗了。店小二藏的那两个钱原就含在二十七个铜板里,再加上退给每个人的一个钱,不正好是三十个钱么?”
福王一拍桌子:“着啊!”说完跳下凳子,一把揪住庭芳的发髻:“你怎么想的?……嗷!你居然敢踹我!”
庭芳要哭了,她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条件反射……她刚才踹了亲王啊啊啊啊!在帝制时代踹了亲王啊啊啊啊!惊悚的望向老太爷: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想又被夹手指啊啊啊!
“你活该!”徐景昌反骂福王道,“还不放了她的发髻,你仔细把她弄哭了。”
福王恨恨的松开手:“你个泼妇!”
庭芳登时哇哇大哭,不管了,先哭了再说,抢占道德制高点,她还小,有哭鼻子的权利。
徐景昌没好气的道:“你看!哭了!”
福王抓狂:“你怎么那么爱哭啊!我被你踹了的还没哭呢!”
徐景昌神补刀:“你十九了,她才九岁。”
庭芜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笑完迎上福王恐怖的眼神,忙捂着嘴,眼泪登时蓄满眼眶。
福王:“……”爷有那么可怕嘛?
老太爷轻咳一声,对福王行礼道:“殿下,天晚了,已是宵禁。还请殿下尽早回府,明日再来如何?”明儿一早就进宫告状去!
福王不情不愿的道:“这丫头怎么就不是我妹妹啊!连师妹都不是!”掉头问庭芳,“做我妹妹吧?做我妹妹,我就带你出去玩儿!”
庭芳好想点头!你妹妹是公主啊!肯定想啊!然而不能!只得遗憾的正色道:“殿下您是天家血脉。”
福王撇嘴:“没意思透了。”
叶家集体:“……”
徐景昌作为两边相关的人物,天然的润滑剂。扯着福王就往外走:“明儿再来!”
福王被倒拖着往外走,挣扎着嚷道:“你又不肯做我王妃,又不能做我妹妹,我要怎么才能跟你一起玩啊?”
第92章 喵喵喵
福王撤退了,叶家人齐齐瞪着庭芳。让庭芳生出一股“当时我就让他夹手指不想小聪明逃脱”的悔意来。毕竟在古代,女孩子太高调好像下场很不好的样子。这一会来个亲王,一会来个世子的,她自己倒是不怕,横竖上辈子照样欢乐的剩到了死,可会不会连累家族姐妹的名声?庭芳心了惴惴的。
老太爷显然也想到了此层,严肃的道:“无妄之灾,来了我们就得应付。但是我要听见谁窝里斗,推三阻四、架桥拨火、怨天怨地,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皆是一凛,秦氏看庭芳的眼神变了又变。
老太太接着道:“世道对女子尤为严苛,然多少闲言碎语都出自妇人之口。我不要听到家里有什么闲话。外人问起来,都给我明明白白的说话,谁添上一句半句自家见解,此等长舌妇,我叶家亦消受不起!”此言乃明明白白的恐吓,多嘴,七出之条。秦氏又忍不住看了庭芳一眼。
“自来福祸相依。”老太爷老神在在,“我知道如今有些‘规矩人家’,恨不能把人管成了木头,脑袋全缩回腔子里。我就告诉你们,天下谁出头都轮不到怂包出头!我们家得天地之灵气,养出个伶俐人儿,是好事。”
庭芳感动的泪流满面,然而老太爷下一句便是:“大太太也不用忧心,倘或四丫头寻不着好亲,便在家一世也无妨。”
庭芳:“……”喂!!!
大老爷皱眉道:“女子太张扬了总是不好,四丫头原就该藏拙。现如今叶家的脸都叫你丢光了,还不好好闭门反省!”
老太爷看了儿子一眼,冷笑道:“今日之事怎么藏?藏了人家就不笑话你家闺女被福王调戏了?就这么让福王把书搬走,固然福王没有好名声,你家闺女却是……”又浪又蠢!“两权相害取其轻,还用我多说?”
大老爷依旧不赞同:“庭芳日后还是把这些个奇技淫巧丢开了吧,招惹的是非够多了。”
老太爷差点气死,合着他刚才说话如放屁,才说了怂包没出息,你就敢怂?
二老爷为人正直,虽不会转弯,但也不怕事。便直问兄长:“福王再来又如何?”
“来几次没意思了,便不来了。”大老爷道,“老勾的他有趣儿,他自然天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