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凉风习习,秦寂点了一根烟。
这几年来秦寂在鹿晓的坚持之下已然戒了烟,日常换成了电子烟。电子烟烟雾浓烈,不一会儿秦寂整个人都笼罩在了烟雾里,瘦削的身体在路灯下显得茕茕孑立。
大概这世上越是清醒的人越容易孤单吧。
毓见借着酒劲儿,问了个一直好奇的问题:“老板,你这些年,就真的没有动摇过?”
“有。”秦寂回过头轻道,“一点点,没有坚持。”
他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上挑,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毓见低道:“为什么没有坚持呢……”
为什么没有坚持呢?
秦寂笑了笑,没有回答。
忽然电话声响起来,打来的是鹿晓:“秦寂,秦叔叔和小魏阿姨答应今年开始不催婚了,你快回家来吧,新年呢。”
远处忽然炸裂开来无数烟花,把黑夜都快点燃成白昼。
鹿家小树生的时间很好,跨年夜的晚上,出生后的第一个晚上就迎来万象更新,新天新地了。秦寂对此也很满意,至少每一年例行的跨年夜可以连同着小树的生日一起庆祝,所有他爱着的人都汇聚在他的身边,这样的完满,对他来说就是此生最重要的事情。
“新年了啊。”毓见喃喃。
是啊,新年呢。
秦寂举起电子烟,朝着远处的焰火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新年好啊,今年又是十八岁。
第82章 滔天巨坑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 伊朶刚刚睡下没有多久。
打电话来的是医院的护士, 语气听起来很着急:“请问是伊朶小姐吗?我这里是中心医院, 请问您是詹友德先生的家属吗?”
“詹友德……他是我导师。”
伊朶写文熬了一个通宵, 脑海里还是一团浆糊。
电话那头的护士说:“詹友德先生刚刚出了车祸,您是通讯录里第一个姓名所以……”
接下来,伊朶什么都没有听清。
她飞快地穿上衣服冲出了宿舍楼, 打上了车就开始掉眼泪,边哭边给师兄们打电话。可是老詹年事已高,门下弟子留在h市的很少,她一串电话打下来发现一个能赶来的人都没有, 于是哭得更凶了。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 迎接伊朶的依旧是冰凉的手术室。
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三言两语和伊朶解释:“病人的情况不乐观, 需要家属签字, 请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伊朶摇摇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护士问:“那病人家属呢?抢救后的后续治疗需要先缴费”
伊朶哽咽说:“没有家属,詹老师……他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
护士的眉头锁得很紧:“那你联系一下他的单位,一般的单位都有相关负责人。”
她说完就又小跑着消失在了走廊上。
伊朶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 找到教务处的电话号码,拨通后还来不及开口,哭声先传了过去:“……对不起我是詹友德詹老师的博士生……詹老师在医院……我……”
伊朶语无伦次。
如果老詹现在不是在手术室里, 估计又要批评她一个准文学博士竟然词不达意。
好在电话那一端似乎没有被她的焦急感染, 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那端想起来:“你别着急,慢慢说。”
那个声音轻柔而冰凉, 像是抚过秋叶的风。
伊朶一怔,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焦躁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镇压下去一点点。
她吃力地把局面跟那个人说了一通,结果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应,只是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嘈杂细微的声响,听起来对方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在听吗?”伊朶感觉焦躁又上来了,“詹老师他现在真的……”
漫长的十几秒。
那个冰凉的声音又传来:“你的支付宝账户是多少。”
“……什么?”
几十秒钟后,伊朶的账户上就多了五万块钱。
伊朶交完费,从护士手里领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诺基亚手机。
手术室门口没有椅子。
伊朶席地而坐,一秒一秒地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的深处忽然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伊朶茫茫然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廊道口,正笔直地向她走来。
伊朶哭红了眼睛,视线很模糊。
直到那个人走到她面前,她才茫茫然地站起身来,沿着他工整的西装,看见了他温文尔雅的脸。
“我是霍初行。”那个陌生的男人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