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信托的钱并不是那么容易兑现的,需要一定的时间。”秦寂妈低声道,“你至少要给秦叔叔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我们会把你需要的金额交到你的手上,到时要做什么样的投资,你自己来做决定。”
“谢谢小魏阿姨。”鹿晓轻声道。
她走出秦父秦母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把衣柜里秦母买的衣裳一件一件地整理好,妥善地挂回去,然后洗漱,换睡衣,躺上床。
床铺带着清香,是洗涤过的味道。
枕头并不舒适,有点太高,她整个脖子都拗成微妙的姿势。
她逼自己闭上眼,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到后半夜,鹿晓恍恍惚惚似乎是听见了敲门声。
她临时找不到妥协,只好光着脚开门。
“喝咖啡吗?”深夜浪荡完毕回家的秦寂,端着咖啡在门口。
“我已经睡了。”鹿晓小声嘟囔。这时候请喝咖啡,这是存心不让人睡觉吧?
“给你醒醒脑。”
秦寂置若罔闻,粗暴地伸了一条腿阻止鹿晓关门,一闪身,挤进了她的房间里:“本来想爬阳台,但是这两年锻炼比较少,怕酿成惨案。”
鹿晓:“……”
看来秦寂是铁了心不让睡个好觉了。
鹿晓叹息着干脆开了门,打开灯,穿着睡衣和秦寂在房间的椅子上对坐,一边打哈欠一边喝咖啡。半杯咖啡下肚,整个人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于是她变成了又累又亢奋。
“清醒了?”秦寂问,“听我妈讲,你跟她道了歉?”
鹿晓点头。
秦寂微微侧头:“真心的么?”
鹿晓皱眉:“你什么意思?”
秦寂一脸似笑非笑:“道了歉,顺利拿到他们的理解和允诺,曦光计划的资金流问题就彻底解决了,你是觉得自己特忍辱负重,还是觉得道个歉服个软而已,这是你应该做的?”
“秦寂你……”
鹿晓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抽,火气上涌。
秦寂仍旧要笑不笑的表情,只是眼底多了一点光芒。
“生气了?”他冷笑,“那你在客厅怎么就不生气呢?你去找他们道歉的时候怎么就不生气呢?”
“秦寂!”
“鹿晓,你这副虚伪柔顺的样子,郁清岭知道么?”
“你……”
秦寂缓缓道:“差点忘了,他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精神病人。”
鹿晓把半杯咖啡尽数泼到了秦寂的脸上。
咖啡顺着秦寂的脸颊往下流淌到了他的衬衫上,晕染开一片斑驳的花。秦寂的眼睫上还沾着一粒水珠,他眨了眨眼,竟然还笑了出来。
秦寂说:“你看,就算你对我们有情绪,并不妨碍感情它存在。”他叹息,“你哭闹,撒娇,甚至发脾气,都比说‘那是我的钱’这种伤人的话要有效得多。”
鹿晓懵懂看着他。
秦寂看着她一脸呆滞,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
“曦光计划只是暂停,过渡期间我会给出基础的资金维持和巩固实验结果,但不会很多。”秦寂的脚步微滞,“当然,关于和郁清岭交往的事,我希望你能重新慎重考虑。目前局面来看,他并不能够照顾你,所以,我不同意。”
鹿晓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秦寂就要走出房间,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追了几步脱口而出:“我们订婚了。”
秦寂的脚步骤然停滞。
“……我今天做的决定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意愿,自己的决定,他没有逼迫我做任何事情。”
“你再说一遍。”秦寂的眼里忽然迸发出光芒。
鹿晓怀疑自己听见了心脏收紧的声音,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她的微弱的呼吸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已经变脸的秦寂灼灼的目光下,她挺起了头,僵直地挺立。
“我们订婚了。”
她知道,秦寂在生气。
从小到大,她其实很少看到他生气。他一直是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仿佛遇到天大的难题也只要嘻嘻哈哈就能忽悠过去,可是现在,他的眼里迸射出摄人的光芒,明明隔着不少距离,却好像有无形的气焰倾轧而来。
秦寂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仿佛是在看一个笑话。
就这样僵持许久。
秦寂忽然笑了笑:“早点睡吧。”
房门被轻轻阖上。
鹿晓独自在房间里发呆,过了好久,才笨拙地爬回了床上。
枕头依旧不舒服,但毕竟是做工精良,只是强适应一下,也就能习惯了。
秦寂说她可以哭闹,可以撒娇,可以发脾气,可是她凭什么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