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自己法术不精,摔得疼了,却来责怪我不种些个花花草草护着你?”

楠艾一听,惊得转身,见老祖立在门前,面容隐在暗处瞧不清晰,那语气的叱责怎辩不明。

她急忙起身,整整衣裳,颠簸脚步趋步迎去,乖巧站他面前。

老祖身躯高大如山,十足压迫,尤其近处看明他不愉的面色。她心头瑟瑟,面上哄笑:“摔得疼,就不自主发泄几句,话没过脑,老祖莫怪呀。”

老祖淡睇她,讽道:“婴孩都知跑前先学走,你反倒不如婴孩,腿未复原就想一步到位飞起来。”

“这话可不一定对。”楠艾驳得振振有词:“首先呢,我不是婴孩,路是肯定晓得如何走了。况且我腿脚暂不便利,如若习得了飞行术,游刃有余后,那不比走路利索?又快又轻松。”

“呵!”老祖冷哼:“歪理被你说得有理了。你可知为何屡屡摔落?”

楠艾略心虚:“修为不足......诀窍未通?”

老祖直言:“腿脚未复原,飞行中便会泄气,气一泄,绷不住力,如何稳得住?即便借风踩云,风也会散,云也会落。你是想飞十丈就跌一次,跌到鼻青脸肿,腿残身废?”

虽是严词厉言,可句句在理,不像她那般诨言瞎理,也字字戳了楠艾心窝。她目光一暗,两手绞着袖口,挫败地低下头。

本想早日回厉山,才每日又是修炼又是练习飞行术。假若爷爷尚留一息在根须,要是因自己误了救治的时日,愧疚滋生,扰得她不得安眠,晚一日便多一日忧心。

楠艾顿时没了劲,惆怅叹口气,正想进屋歇息。

老祖将她这闷闷沮丧的模样瞧了个明,将她叫住,手中唤出个物件——一片晶莹剔透的翡翠玉叶子。

他口中念诀,将玉叶朝空抛去,登时变做一片三尺长、一尺宽的硕大玉叶,悬浮半空。

“此乃飞行法器——翠飞叶,可依据所需变幻大小,你若使用,这般大小足矣。”

楠艾眼前一亮,喜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老祖施法收了翠飞叶,递给她:“这段时日你专心按照我所教的调息口诀修炼,复原双腿为要事。飞行术暂搁一旁,若想飞行到处走走,就念诀将翠飞叶幻出,只是会消耗些法力。”

楠艾欢喜地捧着翠飞叶左瞧右看,又用指尖捏住叶茎,对着晶石屋散发的光亮,通透无暇,是块珍贵美玉。

老祖即刻将口诀传于她,楠艾聪慧,只听一次便熟记,几次试手,就已掌握驾驭翠飞叶的诀窍。在半空飞来荡去,好不欢雀。

老祖抬头看她欢呼连连的兴奋模样,声声风铃般的悦耳笑音荡在耳畔,缠入心底,心口那绽开的花骨朵蜜在蕊中蓄积,层层甜意。

嘴角也似感染,扬起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目光渐柔,跟随她身影移动。

楠艾晃荡几圈,乘翠飞叶飞将回来。老祖神色刹那收敛,瞧不出那一瞬的究竟。

楠艾悬在老祖身前,因耗费法力,小脸红红,略喘道:“洛霜说归墟夜海极美,我还未曾见过,现下已是夜半,老祖可愿陪我出海赏夜景?”

*

冰轮摇空,幽幽清宁。众星拱月,璨璨如银。

清风徐拂海面,荡漾层层波浪。海水倒映出星光月影,好似无数细碎小银石躲在浪花里,随着风浪欢快跳跃。

楠艾盘腿坐在翠飞叶上,老祖站在她前侧。

遥望星空广海,楠艾感叹这番同白日里的归墟截然不同的景观,一个潋滟晴波,一个幽幽冰清。

良久,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暗暮的天际,一抹淡光似出非出,须臾转换出青墨色彩。

楠艾望着破晓的海面,口中忽轻念:“拂......墨......”

老祖一愣,侧头看向她。

她也恰转过来,笑得甜:“老祖的名字很有意境啊!你瞧......”

她指向海天一线之处,说道:“拂晓之际,天边像泼了墨般,却又透着微微泛光的青色。拂墨......便是那拂晓时分瞬间的美,也是太阳将至的希望。”

老祖眸光陡颤,怔怔出神。

这一瞬,仿若两个小女孩的身影在他眼前重叠交织,脑中闪现久远的那幕——当初女娃帮他取名时的情景。

正是破晓时分,如同此时。

女娃指着天边说:“金乌是族名,不是人名。我最喜这时刻的天色,拂晓将至,天垂青墨。唔......”她顿了顿,仰头超他嫣然一笑:“往后你就叫拂墨吧?”

她说:“拂墨便是拂开墨色,你将暮色拂去,晨曦便至。”

她还说:“你是给予大地的希望,没有拂晓的安宁,大地怎么迎来暖暖朝阳?”

在女娃眼里,他全然不是众人惧怕的吞掩太阳的邪恶,也不是那般对世间冷漠淡凉的神者,而是怀揣着温暖和希望。

她亦曾是他唯一的暖光,是点亮他心头的火苗。当这簇珍贵之火熄灭时,万物于他眼中皆暗,如堕深渊。

待老祖忆回往昔,回过神来,楠艾已躺在叶片上,和着海浪拍打的声音,沉沉入睡。

今晚她练习了飞行术,又学习驾驭翠飞叶,法力消耗不少,困顿难捱,昏沉睡去。

老祖蹲身将她抱起,起身时,金轮缓缓升起,涌出海面,投射万丈橘光。

光芒照在她恬静脸庞,宛若迎阳盛开的菡萏,美得令人目光难移。

楠艾在他怀中含糊呓语:“老祖对我真好,喜欢.....”

老祖眼中倏亮,仿若糅进了耀眼的阳光,心间怦然,不由将她往怀中带紧了些。

喜欢,他吗?

***

老祖离开归墟已有五日,楠艾腿脚虽未完全复原,却已能正常行走,只不过跑跳不能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