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镜吟看着容砾,忽然皱了皱眉头,心里隐约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容砾实在是太过淡定,淡定得让他越发心惊,他语气迫切,追问道:“容砾,你不会是想要,自栽?”
容砾唰地一下抬眸看他,眼底里是无尽的沧然,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苦涩,没有说话。
纪镜吟快步走上前去,猛然捉着他的衣襟,用力得青筋暴露,目光如炬,眼里红血丝涌现,咬牙切齿:“容砾,你是不是疯了?”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他死了,一来自己不会再有痛苦,二来她也不而为自己劳累,被他所折磨,余下的人生也可以活出自我。
这次杀掉八爪火螭可以说是幸运之事,他不敢想像,若再让她与其他凶□□战,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更有甚者,她会去夺取妖界其他人的妖气回来给他。
他不想,她因为她而做出违心之事。
他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他有太多的不愿,也有太多的愿望,他想,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纪镜吟瞪着他,眼里透出几分杀意,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来,压着嗓子道:“你明知道她是重情重义之人,若她知道你死了,你便会成为她心底永不磨灭的痛。”顿了顿,纪镜吟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阴测测:“容砾,你想要让她永远都忘不记你,对吧?”
活人是永远无法和死人竞争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死人的好会被放大无数倍,活人则永远都无法超越。
容砾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垂,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什么波动,“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起码,你得到过。”
握着他衣襟里的手一顿,纪镜吟愣愣地看着容砾——
他曾经,得到过什么?
脑海里空白了几瞬,想要捉着些什么,但很快的又在指间流逝。
趁他出神的瞬间,容砾拂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此事,你就不要告诉她了,我想我还能撑上一月左右,到那时候,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把她关起来,哪儿都不让她去。”片刻,他才继续说道:“直到我魂飞魄散,无法回天时,你才让她出来,还有,在我死了之后,希望——”
后面的话,他说得很轻,几乎是用气音一般,纪镜吟没有听清,疑惑地看着他,想要让他再说一遍。
不过,容砾显然没有打算重覆一遍,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说给他听。
匆匆避开了纪镜吟的目光,转身离去。
纪镜吟没有追上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地消失于眼前,纪镜吟被一道水光吸引,垂下眼眸,在容砾刚才站过的地方,地上多了一滴透明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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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天漆黑如一团浓墨,一颗繁星都没有看到,夜空一片迷蒙,晚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夜晚安静得让人害怕心慌。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随心所欲,没有半点方向,莫名走到了一处宫殿,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脚步一顿,纪镜吟缓缓抬眸看去,对上了一双清眸。
女子身上的白衣随着夜风轻扬,看着他的眼神有错愕,有愣怔,手还维持着扶着门边的状态,对于他的到来很是诧异。
纪镜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居然走到这里来了。
迎着她的目光,又或者说是顺从本心,走了过去。
向晚意本来就是察觉到院子里有异动,这才走了出来细看,却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他。
正想说些什么时,他便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身边划过一边微风一般,从她的身边经过,他进了内殿。
她顺势把门关上。
关上门来,室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好像能够听到似的,向晚意指尖绞着指尖,看着他的目光有点闪烁。
她还记得,她食言的事。
纪镜吟似是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异动,他自个儿把外袍放下,休哉悠哉地把外袍褪去,经过她的桌子时,目光轻飘飘扫过桌上的划一眼,不过一瞬,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向晚意连忙上前把所有的画纸藏了起来。
纪镜吟半垂着眼眸,遮去眼底的情绪,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画纸上的图腾都是各种不同的凶兽。
喉咙有点干涩,抬眸看了她一眼,后者立马避开了他的眼神。
“容砾的事——”
本来低垂的头立马抬了起来。
纪镜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出口的话更加平稳:“你把八爪火螭的内丹给了容砾。”
她看着他,目光先是一愣,随后变得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
纪镜吟又说:“他曾经救过你。”
向晚意的目光顿时变得有点紧张,看往他的眼神复杂得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她在想,他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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