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七星彩 明月珰 2948 字 19天前

众人都说好,便是沈芫都应了一声好。

纪澄却有些想念晋地的春天了。北地女子没那么讲究,她们这时候可以出门骑马、射箭,什么都玩儿。而纪澄甚至还跟着她哥哥们打过两次猎呢。

心中叹息,纪澄其实有时候也拿不准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备受冷遇,又屡遭鄙夷难堪,却还要厚颜忍耐,只因心有所求,但实则也难受得厉害,想反击却又无力。家中二哥曾经劝过她,不如就留在晋地嫁人,天塌下来自然有哥哥们顶着。

纪澄想起二哥为她遭的罪,又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指望着由家人为她撑起一片天。

走神间,话题已经从牡丹宴转到了纸鸢身上。

春风漾漾,凭风借力,的确是放纸鸢的好时候。

沈芫吩咐丫头去取风筝来,沈荨也道:“你去告诉我屋里的紫嫣,将今年二哥送我的蝠儿风筝取来。”

沈萃问:“二哥什么时候送你的风筝啊?”也不怪沈萃眼皮子浅,主要是沈彻这人吃穿用行都十分讲究,能被他拿回来送给沈荨的东西,绝对普通不了。

沈荨还没回答,沈萃又问:“怎么就只送了你啊?”都是一家姊妹,沈彻每回送姊妹东西的时候,是一个都不会落下的,沈萃也得过沈彻好几样东西,实在是眼馋。

沈荨怕沈芫和沈荨误会,赶紧道:“就只这一个纸鸢,也不是二哥送我的,他原本是打算送别人的,硬是被我抢过来了。”

“送谁啊?”沈萃口无择了地问了一句。

沈荨立时尴尬,沈芫懂得稍微多一点儿,脸就红了红,沈萃自己却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而王思娘听了脸却红一阵、白一阵的,沈彻在外头的事情多少还瞒着家里,她们这些外人听得还更多。用得着沈二爷拿纸鸢去讨欢心的人,肯定是那外头不良的女人。

寻得空档,王思娘将沈荨拉到一边说话,“怎么国公爷和公主都不管管沈二哥的吗?”

沈荨道:“好姐姐,你快别提了,你知晓我二哥那本事,哄得我娘团团转,我爹爹在家时家法棍子都打断好几根了,二哥还不是依然我行我素。我就只盼着娶来个厉害的嫂嫂,管管他。”虽然沈荨觉得这个期盼十九八十是要落空的。

王思娘听了不知道怎么脸一红,却又怕人瞧出来,赶紧用手绢沾了沾嘴角,也不知道是抆什么,只可恨现在还在暮春,团扇没上手。

沈荨却没留意王思娘的神情,她正被苏筠叫了过去。

而在隔扇后面观赏青花大瓷缸里的金鱼的纪澄却无意间将这番对话听了去。

再富贵的家,如果落入败家子手里也就只有坐吃山空的份儿。别看齐国公府现在瞧着鲜花着锦一般,可是若国公爷和公主一去,落到这位沈二爷手里只怕前途就堪忧了,偏偏这位沈二爷又是安和公主和齐国公膝下唯一的子嗣,纪澄暗自叹息。

倒是二房,能养出沈芫这样的女儿来,想必不会太差,只怕沈家的将来都要落在二房上头。纪澄越发下了决心要同沈芫好好相处。

第11章 叹神技

放纸鸢需要空旷的地方,最适合在郊外,磬园虽大,偶有空地,但周围也有大树,众人最后在悯农园附近找了块稍微大一点儿的绿地。

过得一会儿,丫头们就拿了九只纸鸢来,沈家姐妹都有自己专用的,沈荨将自己旧年的三只纸鸢给了苏筠和王家姐妹,另外几只纸鸢则是丫头从库房里头拿的,都很精致。

不过最精致的自然还是沈荨那只,原本瞧着也没什么不同,大不了就是这只蝙蝠比别的精致华丽一点儿而已,但等真正放的时候,这只纸鸢的骨架轻,构造也好,平平顺顺地最先放了起来,飞得最高。但这也不算特别。

特别之处在于,等蝙蝠纸鸢飞上天,喝饱了风,从那腹部骨碌碌地又钻出五只可爱的小蝙蝠来,成了一架“五福捧寿”,当真是别出心裁。

众人都叫好。

沈荨得意地道:“那当然了,小二张的张老爷子亲自做的呢。”

小二张的纸鸢说起来也是个传奇,话说张老爷子最开始就是个酒楼的传菜小二,平日爱好就是做纸鸢,后来被酒楼老板辞掉后,干脆专心做纸鸢,如今已经独成一派,和南边的“排楼”,西北的“燕沙”齐名。

不过张老爷子自六十之后,就几乎已经不动手做纸鸢了,这只“五福捧寿”实在难得,便是有钱只怕也难买,也难怪沈荨得意。

沈萃嫉妒得要死,深恨自己怎么就不是沈彻的亲妹妹,王思娘姐妹则都是一脸的向往。

只是人一旦得意了,就容易出岔子,天空中好几只纸鸢,必须互相避让着,免得绞了线,到时候就不得不绞断线头让那纸鸢飞走,别的纸鸢也就罢了,那五福捧寿的纸鸢却是不能丢。

是以沈荨一直很小心,可惜天不遂人愿,虽然没有和其他纸鸢纠缠在一起,但那只五福捧寿偏偏在收线下落的时候,被风一吹就挂到了不远处的一株百年大树上。

若是别的树也就罢了,叫人砍了就是,但是这百年大树也算是磬园的镇园之物了,沈荨也动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沈荨急得都要哭了。

那纸鸢挂在树梢上,离地面有五、六丈的距离,树干部分又是光秃秃的,便是爬树都很难够到。

“别急,叫小厮搬了梯子来,再不行就让他们叠人梯。”沈芫安慰道。

只是树干实在太高,梯子也够不上,叠人梯,叠上五、六人就开始歪歪扭扭,根本使不上力气。

沈荨在下面急得跺脚,眼见着天色又忽然暗了下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那可就糟糕了。

“怎么办?二哥知道肯定要训死我,今后再也不给我淘这些了。”沈荨开始掉眼泪珠子。不过即使这样也犯不着令沈荨急得都哭了,只她自己知道,这纸鸢哪里是她二哥送的,根本就是她趁着她二哥不在偷来的。

“我来试试。”纪澄走上前道。

沈荨眼泪巴巴地看着纪澄,“你会爬树?”

这显然不是爬树能解决的问题,纸鸢挂在脆弱的树枝尖端,根本承受不起人的重量,刚才就有个小厮从树上摔下来,还不知道伤得如何呢。

“我只能试试。”纪澄也不敢打包票,毕竟纸鸢挂得太高了,她让小丫头去她屋里找榆钱儿,将她惯用的弹弓和铁弹子取来。

在沈荨这些姑娘们吟诗作画、踏月赏花的岁月里,纪澄大多时候却是在骑马射箭玩弹弓。

弹弓取来之后,沈荨简直是在用看救命菩萨的眼神看纪澄,纪澄都被看得有些手发抖了,她先试了一发铁弹子,根本够不上那树枝。

沈荨则由屏息盼望转成了大大的失望。

纪澄倒是没有放弃,她在树下来回走了好几步,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再睁开眼睛时,就选定了站立的位置,将装铁弹子的荷包系在腰上,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莹白得耀眼的手臂,只听得“嘣”的一下,铁弹子仿佛流星一般射出,很快地几乎分辨不出先后地大家又同时听得“嘣”的一声,然后又是一声,最后还有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