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了心悸,有时候对上她,甚至连说话都不大利索。我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蠢。她说我像极了当初冒险的样子,我想辩驳那是我装的,但是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像现在。她光着脚丫在小溪里抓鱼。尽管挽起了袖子和裤腿,也还是弄湿了。她玩得很开心,我明明想靠近她,和她一起,却又得听她的话,一直在岸上点火。
火已经烧得很旺了,她还没有抓到鱼。我明明可以下去帮她。
她终于放弃了,踩着大石头,念叨着都是鱼游太快。她坐在我的旁边,大大咧咧,还在抱怨。她一边将衣袖放下,一边挠自己的脖子,她挠的次数有些多了,我担心她是被虫子咬到,就抓着她的手腕想帮她看看。
她的脖子被抓红了一片。那不是被虫子叮咬的痕迹,那是我留下的,乌青的指痕。
我后背猛然涌上一股寒意,她还浑然不觉,还想要挠。
“怎么了?好痒啊,止修。”
她在向我求助,而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这样,亲眼见证着那乌青的颜色逐渐扩大加重。我急忙想要帮她捂着,想要带她去找复原者看看。
她忽然睁大眼睛开始挣扎。自己抓着脖子,开始踢着两脚。
她感觉到了窒息。
这个念头击垮了我。“不!”我不停的摇头,想要掰开她的手,好像那样她就不会再受伤。
可是情况并没有停止,她的脖子上开始出现灼烧的痕迹。那是卫玊在她身上留下的。
她抓着我的手臂,憋红脸用微弱的声音艰难向我求助。“疼,止修……”
她在呼唤我。可我除了看见她脖子上的伤逐渐清晰,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靠近。明明没有,没有人掐着她的脖子。
“走开!你走开!”我在她身边疯狂摆手,好想那样就可以阻止那个看不见的人接近。
她越来越难受,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
我能感觉到她在不断离我远去。她的生命正逐渐被剥夺。
我捂着她的脖子,却没办法帮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挣扎。我红了眼眶,眼前甚至起了水雾。“不、不可以,不可以。”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我明明答应过她,会一直保护她。
可我办不到。我怎么可以办不到?
终于,她停止了挣扎。就这样在我的手里,再也不动了。我明明没有用力,只是在帮她捂着脖子,可当我拿开手,她白皙脖子上,留下的就是我乌青的指痕。
我怎么能那么残忍的杀死她?
“不。”我跪在地上,将她抱在怀里,声音低沉又沙哑。
……
我再度被惊醒,梦里堵在喉咙间的苦涩还在。
我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一次的杀死了她?
哪怕是在梦里。
这个梦太清晰了,太过真实的感觉,令我想起之前看到密室里她被翻动尸体的事情。幻境,是原始血脉对我下的攻击。被攻击后,我就开始做梦梦到她,但那些都是很简短一些片段。甚至是没有互动的画面。自从我搬到神殿,来到她的身边,一切就缓解了。
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先前的黑暗法阵。我失去一半的法力,变弱后,没办法压制幻境……
再者,我杀死了原始血脉,与恶魔有牵连的强大存在,必定是恐怖复杂的。
我对原始血脉并不了解,事实上,整个艾伯大陆,也没针对他们的记载研究。
所以我只能猜测。
我渐渐平静了心情,准备用理性的态度,来改变眼下这个情况。
于是第三天起床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今晚可以不用到她身边睡下。
可是,我花了一天的时间说服自己,最后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有种被打败的无奈感。但是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很神奇,好像输给她,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我又忍不住看她。虽然梦里的她光彩照人,但并不妨碍,我喜欢这个躺着一动不动的她。
尽管她死了,我也能从她身上看出可爱来。明明睡觉那么不安分,结果被禁锢成了这样,她肯定很崩溃。而我,只要想象她哀嚎的声音,就忍不住欢喜。
不是因为她被折磨而高兴,而是因为她抱怨的可爱模样动心。这是不一样的。
今晚,我选择平躺在床上,和她保持同一个姿势入睡。这会让我有种,我和她是一起的,我们在并肩作战的感觉。
无论是谁,没有人可以愚弄我们。
我期待着再次进入梦境。这一次,我一定会亲自阻止,不会再由梦境牵引着。
那是我的梦,由我控制,我再也不会杀死她。
但是这一次,我进不去了。
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刺痛,忽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在问我,“你想要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