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作为帝王多年,对枕边人骨子里对权力的追逐并非是毫无感觉。但他想,他的皇后便是翻了天,日后也只是居住在后宫的皇太后,手中有权力可以牵制帝王,但那又怎样?她也会年老也会生病,她身为皇太后,难道还会与自己的亲生儿子斗个你死我活?
李宸听着父亲的话,眨了眨眼,瞅瞅父亲,又瞅瞅二兄李贤,好奇问道:“什么难了些?”
李治笑道:“没什么,说日后想要为你选个好驸马,难了些。”
李宸:“……”她有那么好忽悠吗?
李贤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岔开话题:“你在山间乱跑什么呢?没事别乱跑,山间小虫也多,万一被咬伤了,可不好。”
李宸将他的手打下来,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当了太子的二兄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碎嘴男的?!
事实证明,成为太子的李贤不止变成了碎嘴男,他还变成了一个……有特殊爱好的人。
李宸跑去九成宫太子下榻的宫里,发现李贤的宫里有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侍从,此人言行举止毫无身为侍从的自觉,趾高气扬,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头顶上的感觉。
李宸进去的时候,那个男侍从正在指挥两个侍女将摆放在厅里的两株装饰用的植物搬走,“哎哎哎,你们小心一点,别弄坏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很喜欢的盆栽。”
见到李宸,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拜见永昌公主。”
明明是清秀的少年,李宸莫名其妙地在人家身上感受到了所谓妖里妖气的狐狸精感觉。
一个男狐狸精?
李宸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震住了。
李宸对眼前的这个侍从无甚好感,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话都没说,示意他免礼。
青年抬眼,看向高度才到他肩膀的永昌,自作聪明地说道:“太子殿下正在与官员们商议政事,永昌若是要等太子殿下,怕是没两个时辰好不了。”
李宸对自作聪明的人向来反感,横了他一眼,“我是来找太子妃的。”
青年一愣。
李宸看都懒得看他,转身就走。然而走了两步,她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回头,看向那个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连忙回答:“回公主的话,某叫赵道生。”
赵道生?
李宸扬了扬眉,没到往心里去,带着舒芷去找如今的太子妃房氏去了。
一直充当是背景墙的舒芷在李宸身旁轻声说道:“赵道生是太子殿下在宫外时旁人送给他的,太子殿下对他已经宠信了半年多,导致他在太子东宫当中肆无忌惮。”
送男人给李贤?
李宸想了想,登时汗颜。还是那句话,达官贵人的这些事情在长安城,就算是不吃饭不睡觉地说,说上个十天半夜估计也说不完。
李宸不是傻瓜,她当然明白旁人送了个青年来给二兄,用意是什么。
到了如今这年头,这些达官贵人,功勋之后,都流行猎奇找刺激了,真是混账。
李宸去找房氏说话,状似无意地说道:“我适才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郎君,长得十分清秀,乍一看,那眉目好似比小娘子的相貌还要精致些。”
房氏闻言,笑道:“你说的那人便是赵道生吧?”
李宸:“阿嫂晓得?”
房氏点头,却无意多说:“晓得。”
李宸想了想,觉得房氏不愿意说那个赵道生也不奇怪,换了是她也不想说丈夫的那点混账事,说来伤人又伤心,何必呢?
但是李宸一想到二兄竟然与这些人混在一起,忽然就觉得二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如今他和母亲的关系空前紧张,母亲正在等待时机揪他把柄,他便是这么大刺刺地将自己的把柄交出去么?
李宸想找茬在李贤跟前嚣张一回,将他训个狗血喷头。可如今李贤不在,李宸想着自己先前还在为二兄思前想后,想着在如何在他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不可协调前,想出个应对母亲的策略来。
可如今一看,她思前想后地要帮兄长从母亲设的的局里拉出来,可二兄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忙着将自己的把柄递给母亲。
那赵道生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皇室勋贵之家,豪门大宅的,里头难以启齿的事情多如牛毛,玩玩也没什么了不起。
李宸也确实认同这个说法。可他们谁都不是皇太子。
身为皇太子,德行十分重要。
赵道生的事情若是到了母亲跟前,肯定得给二兄按个不怎么好的名号,然后继续就要开始查。一个人一旦要接受别人的调查,那是没麻烦也得有麻烦。
李宸想到这儿,就觉得脑仁疼得慌。
于是这天,李贤见到李宸的时候,见她瞪着眼睛,神色十分不满。
李贤登时一愣,随即关心问道:“永昌怎么这般气鼓鼓的?”
李宸说:“你宫里的赵道生十分讨厌,让他给我倒杯茶还笨手笨脚的,我的手差点被他烫伤了。”
李治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宸:“我被气死了,一怒之下,让他去当粗使了。”
李治更加愕然了,“为何?”
李宸本想轻描淡写地将此事翻过去,可想了想,觉得这事没法翻。
于是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阿兄贪图新鲜是一时痛快了,可若是有一日有人想要弹劾你,直接奏报朝廷说你沉溺于声色,耽误正事,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