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你觉得应当如何?”已经换了常服的今上直接问道,“今日你在朝堂上已经听了大臣们的想法,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赵曦急忙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说着说着又想起了昨日尚未问清的赵溥的事情,于是道:“昨儿儿臣进宫来想见父皇,说一说皇叔的事情……儿臣昨日在家中与王妃说起西突厥时候,想到了当年安西的事情,儿臣倒是觉得这二者仿佛有共同之处。”

今上有些意外赵曦自己就能把这两件看起来不太相关的事情给串起来,眼神中有些赞赏了:“若就如你想的那样,你会如何对待西突厥之事呢?”

赵曦想了想,道:“今日朝上,沈相所说的颇有些道理,但如果与当年安西之事有类似之处的话,还应找出西突厥的内应之人,这样才能对症。”

“但如若要和亲……朕并不想选择和亲。”今上道。

赵曦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按照沈相所说那样,和亲不过是幌子,真实情况是要看清西突厥的实力好重新击败他们。”

今上不语。

赵曦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今上,接下来的话却不知要怎么说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一想。”今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赵曦仿佛有些明白今上的纠结,但他也知道现在不宜多说,于是便退出了延英殿。

刚出延英殿,便被赵旸身边的高有利给拦下了。

高有利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想请陈王殿下过去呢!”

赵曦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难不成是哥哥专门让你在这儿等着的?”

高有利道:“奴婢眼睁睁看着殿下跟着圣上身边的人走了,于是呀就等在这里了。”

赵曦哈哈一笑,便往东宫去了。

东宫中,赵旸一边和赵檀练着射箭,一边等着赵曦过来。

赵檀拿着小弓箭认真地对着靶子,虽然有模有样,但却总是脱靶,想要射中靶心仿佛特别难。

赵曦一进来,赵檀眼睛一亮,就欢欢喜喜地拿着弓箭扑了过去,口中笑道:“小叔叔来啦!小叔叔陪我射箭呀!”

赵曦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赵旸,摸了摸赵檀的脑袋,却是向赵旸道:“哥哥今日不是告假说身体不适?怎么还在外面吹风呢?”

“陪着小檀玩耍,不想去朝上看那些人争吵。”赵旸淡淡道,“方才小檀说想去打马球,我想着你马球玩得好,便让高有利去叫你了。”

赵檀也道:“小叔叔带我去打马球!还可以把哥哥也叫上呀!”

赵曦轻叹了一声,道:“今日恐怕不行了,朝上因为主战主和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呢!”顿了顿,他看着赵旸的神色,又道,“对西突厥之事,哥哥你可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想法。”赵旸不以为然地说道,脸上神色是漠不关心的,“父皇会有父皇最后的决断,是战是和,都与我无关。”

赵曦皱眉:“可……”

“这些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先去打马球吧!”赵旸说道。

“哥哥……你是太子,你怎么能不关心?”赵曦执拗地拉了赵旸一把,眉头紧锁,“这是边关的战事,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说与你无关?”

“可我觉得这件事情,就是与我无关的。”赵旸漠然的看着赵曦,“我甚至觉得这些边关战事还不如我现在带着小檀去打马球重要。”

赵曦看着他,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甚至我并不想当这个太子了。”赵旸自嘲地笑了一声,“如果你想当,你可以来,我愿意让给你。”

赵曦一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没说出话来。

“怎么,你不想要吗?”赵旸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恶意,“不要也最好了,我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失去了毕生所爱,又耽搁了小椿和小檀,我受够了!若你来当,当心你的娇娇就会没了!”

赵曦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哥,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太子?是太子之位让你失去这些的吗?”

“否则呢?”赵旸反问。

“我不知道……”赵曦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他转了身,“我先走了,今天不能陪你们打马球……对不住了。”

他从东宫落荒而逃,离开了皇宫,浑浑噩噩之间竟然是走去了赵暖的公主府。

赵暖见赵曦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便拉着他坐下了,关切问道:“八哥,你怎么了?”

赵曦回过神来,看到赵暖还有些怔忡:“我怎么过来了?”

赵暖噗嗤一笑,道:“你傻站在我的府门口,我就把你拉进来啦!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恍恍惚惚的呀刚才?”

赵曦不知要怎么说才好,于是只随手扯了西突厥的战事当做理由。

赵暖却听得十分认真,最后道:“若是要和亲,我愿意为父皇去这一趟的。”

赵曦猛地回过神来,道:“不要胡说!你怎么能去?”

赵暖笑了笑,道:“为什么不能?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就不能为国效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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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天晚上,又一份急报从北庭来了:叶达带着军队开始往南入侵了!

今上看着跪到在面前的衣着破烂脸上身上都带着血迹的将士时候愣了一愣,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带着这将士一路过来的连乐将将士手中的急报递给今上,口中道:“圣上,此事不能再拖,还是得快些下旨,是战还是和。”

今上打开那份战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住。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堪堪扶住了身边内侍的胳膊,他稳了稳心神,看向跪在面前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准备议和吧!”

他没有想到西突厥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心要继续南下,他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他连夜宣了政事堂的人到延英殿来,这一刻他忽然清醒异常了,他的确不想让大周的哪怕一寸土地失去,但不能拘泥在形式上,和亲也不过只是一种手段,只要把失去的土地占回来,侵略的敌人赶走,无论什么手段,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