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棠笑了笑,道:“巧了,朕答应了小郎将,是绝不会再有别的妃嫔的。”
叶太后冷笑一声,道:“陛下,您是天子,身担社稷重任。多纳娶妃嫔充盈后宫,替李氏开枝散叶,那当是您的责任。先帝将帝位传给您,也不是想看陛下您胡来任性的。”
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一个劲儿地往李延棠脑袋上扣。
李延棠正在思索着如何让叶太后出去管自己乘凉,便听得门扇被轰的一声踹开了。这一脚可谓是力气千均,竟震得房梁簌簌动了起来。淮南王李素阴着脸,从外头跨进来,死死盯着自己的生母叶太后,道:“婉宜不会嫁给他。”
叶太后怔了一下,随即竖起眉头,怒道:“素儿,不得胡闹!”
——自己的亲生儿子,应该帮着自己提拔叶家才对!素儿怎么反倒在李延棠面前拆起自己的台子来了?!
李素的面容却更为阴鸷了。他捏紧了拳头,里头的骨头咯吱作响,口中的声音几乎有些发狂了:“婉宜——绝不会嫁给他!”
李延棠微笑起来。
“太后,淮南王,您二位先商量一下,再来与朕说这件事儿?”他悠闲地坐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知名家政能手李大嫂子
第40章 西宫小住(五)
叶太后盯着自己的儿子, 面孔青青红红,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的不轻。
“素儿,不得胡闹!”她将李素喊到一旁,背着李延棠,小声偷偷摸摸地叮嘱自己的嫡亲子,“婉宜嫁给陛下为贵妃,乃是天登地对的一桩美事儿,你又何必……”
李素的拳头绞得极紧。他看着自己母后的神情, 不似母子,反倒如仇人似的。顿了顿,他冷笑一声, 道:“婉宜与儿子两情相悦,母后非要将婉宜嫁给陛下, 又是为了什么?”
叶太后闻言,顿时又急又气。
——陛下面前, 怎能说这种话?!若是坏了婉宜的名声,叶家的前程可怎么办?
“你胡说八道什么!婉宜清清白白的!”叶太后怒道。可她到底是心疼儿子,一会儿,便小声劝慰道,“待母后日后再给你寻几个贤良端方的可心人, 你也不会记挂着婉宜……”
“母后,儿子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李素阴鸷地盯着自己的母亲,“若是婉宜入宫, 儿子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
叶太后气得脑仁疼。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恨起了自己的侄女儿来——婉宜竟然将自己的长子迷的神魂颠倒的,如此一来,坏了叶家的前程不说,还叫素儿难以把她放下!素儿这般沉迷儿女情长,日后要如何成大器?
母子俩还在低声争执着,那头的李延棠已经悠悠问道:“太后,淮南王,二位可商议完了?这叶家的婉宜,到底是怎么个折腾法?”
叶太后的目光在李素阴冷的面孔上转了一圈,咬咬牙,道:“此事,还是日后再议吧。”说罢,叶太后就要和李素一道离去。
两人正要踏出宫门时,却听得李延棠道:“淮南王,且慢。”
“陛下有何见教?”李素侧头,面庞一阵阴霾,显然是因着叶婉宜的事极度不悦,看着李延棠的眼神如同一柄刀子似的,足以剜的人生疼。
“这门……”李延棠虚指一指被李素踹得略略歪斜的门,“上好的木料,前朝的雕工,淮南王就这样踹了,是否有些糟蹋作践了?”
他面容似笑非笑,眼神甚是温柔,但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李素心底一僵,知晓这陛下是要治自己擅闯清凉宫、不敬天子的罪名了。
方才他心急叶婉宜之事,一怒之下踹了门;如今,他已稍稍有了些后悔。憋了好半晌,李素吞下自己唇齿间的傲意,艰难地赔罪道:“臣弟擅闯清凉宫,还请陛下降责。”
“罢了。”李延棠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不过是扇门,倒也不足惜。”
“……”李素闻言,愈发咬牙切齿。
待太后与淮南王出了清凉宫,江月心才连滚带爬地从屏风后头出来,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她躲得远,没怎么听清母子俩的话,只知道是在商议叶婉宜入宫为贵妃的事儿。
虽知道李延棠不大可能答应,可她却有些闷闷不乐的。
“阿延,”她拍拍衣袖,道,“你可千万别立那叶大小姐为贵妃啊。一个人是不可能喜欢两个人的,你要是喜欢上了那叶婉宜,心底就决计没有我的位置了。”
李延棠听了,甚是无奈。
不娶妻纳妾,是他绝不退让的底线。他既将江月心召来京城,就已打定主意这辈子只宠爱她一个人了。至于后宫妃嫔?一个都不用留。
更何况,他可没兴趣给自己戴顶大绿帽。
从前李素是皇储时,叶婉宜与李素可是满京皆知的一双璧人。哪位贵女见了叶婉宜不避让锋芒?哪位夫人见了叶婉宜不连连夸赞?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内定了的太子妃与未来的皇后。
纳这样的人为贵妃,恐怕是自找苦吃。
“小郎将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李延棠笑笑,道,“你可是朕心底的独一无二。什么时候,那叶婉宜能如你一般帮着朕平定山河了,再看看她能不能比的上小郎将的一根手指头吧。”
江月心闻言,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被叶太后闹了下,时间便有些晚了,江月心打算回西宫那头去。李延棠亲自送她出清凉宫,穿了两道回廊后,忽见得李素与叶婉宜就站在走廊那端,似在争吵着什么。
叶婉宜的面色微微泛白,似乎又恼恨、又哀情,一点儿都没有平日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江月心认识叶婉宜的时日虽短,可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等神情来。
“你为何要阻拦我的姻缘?!前缘既断,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李素的眼眶愤怒得微红,如同一匹狼似的。
“因为本王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不能使你坐上后座?你就这般爱那权势虚荣?!”
叶婉宜冷笑起来。
“是啊,我是个贪慕虚荣之人。我瞧不起你这个终日饮酒作乐的富贵闲王,只爱慕才貌双全的陛下。望王爷多多保重己身,莫要再来管叶家婉宜的闲事。”
“爱慕……?才貌双全……?”李素的声音如浸了冰似的,咬牙切齿“你说,李延棠?那个脚不能行的瘸子?!”
李素的话,已然是大不敬。叶婉宜微蹙了眉,连忙喝止他不要乱说,躲在一旁的江月心也是满面惑色——李延棠为何是“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