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游和纪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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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绯到底还是息事宁人了,她明智的选择了和许游成为“朋友”。

表面上,贺绯对许游还不错,会送她礼物,会笑着和她聊天,会主动跟她打招呼,会关心许游的学习。

许游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贺绯在演戏。

可许游从不拆穿,她知道这事拆穿没用,纪淳只会圆滑处理,左右安抚。

如果不拆穿,她就没必要表现的排斥贺绯,其实她和贺绯心里都明白,她们都是在演,只要面上过得去,看上去和乐融融也就是了。

许游私下里也设想过,要是她那天答应了方玄的要求,和他交往,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贺绯做朋友,让纪淳不用两头为难,那么结果会如何呢

答案是,贺绯依然不会满足,她会继续疑神疑鬼,会认定她交往方玄,心里喜欢的还是纪淳。最终,也就是让贺绯做实了她就是个婊,更有说辞。

许游后来一想,方玄也实在是倒霉,认识贺绯这样的朋友,还被贺绯鼓吹的来追她。

但经此一事,许游心里也通透了些,她知道自己必须定下心神,只看着面前属于自己的轨道,不要去妄想闯入别人的世界。

贺绯也是一样,贺绯对她的心结,那是贺绯自己应该处理和消化的事,与旁人无关,管理不好自己的男朋友,不知如何处置情绪,那都是贺绯自己的问题。

而她,自然也不会因为要让贺绯这样的“陌生人”安心,而却勉强自己交往另一个“陌生人”。

她或许没有那样肆意的背景支撑她挥霍青春,却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

纪淳和贺绯除了学习成绩不相上下之外,感情上也是如胶似漆,他们的青春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看完书还有力气谈恋爱,还谈得十分投入。

许游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游离在外,和这些人接触的机会也不频繁,令她有一些喘息的机会。

不过凡事有得有失,许游因为一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令她多了许多观察的机会,她把纪淳、贺绯和她自己的故事画在画里。

但她的画不是连续性的,所以不怕被人戳破事实,她往往只抓一个瞬间,抓住那些她感觉最深刻,过了许久都忘不掉的画面。

比如,纪淳跟着她坐公车回家,她像是哭了一样的笑。

比如,纪淳保护她,她却冷漠的看着跌倒在地的中年男人。

比如,父亲那疲倦的,快要压垮的背影。

高一和高二转瞬即逝。

许游一如既往的做个话不多的末位生,她的数学成绩追不上去,一直吊车尾,到了高三更加吃力,很多东西像是听天书一样。

其他科目因为纪淳的划重点和帮忙补习,进步不少,唯独数学,像是被诅咒一样。

许游甚至开始考虑要放弃这门科目,而艺考的事也要抓紧准备。

她知道自己很难凭着文化课成绩考上大学,艺考倒还有些可能,而且她得过不少区里的绘画奖,这些都会给她加分。

许游和父亲商量过,还是在本市找艺术院校,他们看了很多资料,都是从美术学院这一类的着手。

但是看的越多,越挑花眼,到最后看哪个都还可以,甚至觉得就算考广告媒体类的学科也不坏,毕竟广告专业也需要先考美术。

后来还是纪淳建议许游,可以找褚昭帮忙,让他给点意见。

褚昭么

许游不知道褚昭能帮上什么忙,他大学不是摄影系的么

褚昭比纪淳、许游他们都大两岁,已经上了大二,是他们学校摄影系的热门人物,还是学生就已经接了不少私活儿。

褚昭用家里的钱盘下的照相馆,专门给人做商拍,附近居民的生意也做,艺人富商的生意也做。

褚昭才二十岁,就收了两个徒弟,一男一女,这两人还都比他年纪大,平时负责看店,留在店里照顾生意。

褚昭一周最多到店里三天,就在棚里处理商拍。

许游还是听纪淳说的,基础的每张都上万,特别一点的好几万。

许游咋舌,她完全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这么贵,真有人掏钱吗

纪淳说,褚昭现在风头很盛,不少大牌的广告和知名杂志都会找他,那价格就不止几万了,一套照片拍下来,基本都是六位数。

像是褚昭那两个小徒弟,私下玩点商拍,褚昭有一些他自己看不上的活儿,就拨给他们去练手,两个徒弟随便玩玩,一套写真拍下来也能赚个大几千,稳定发挥一周赚个一两万不成问题。

但这一行起步很难,尤其是前期营销,开价也不是随便就能开的,有的价格很低,但有价无市,这玩意儿不仅靠技巧,主要还得靠触觉和天分。

褚昭就是那种天分型选手,他也喜欢钻研,在这上面投入的精力多,花样多,敢于破格,家里有背景,人脉也广,加上有款有型的外貌,他本身就成了一件商品,吸引许多人趋之若鹜,不惜重金就为了买他几个快门。

业内行规,人物比景色值钱,拍人尤其难,有很多客户都是冲着褚昭的名字去的,尤其是女人。

许游听的一愣一愣的,纪淳跟她讲述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不敢想象的世界。

她父亲就是做摄影出身的,苦了大半辈子,小店面也一直盈利,却还是应了那句话摄影穷三代。

可褚昭却玩出了花样,这样下去根本不是穷三代,是赚三代吧

许游小小的十七岁的价值观被颠覆了。

她回想着过去这两年,他们几个朋友凑在一起,褚昭非常偶然才会来一次,他变得越来越忙,有时候露面还不到一小时,就接电话走了。

他的穿着也很随意,一成不变的深色,以黑色为主,也看不出哪里富贵,就只觉得他烟不离手,眼神深沉犀利,怎么看都不像是日进斗金的模样。

有两次,许游经过照相馆那条街,会看到路边停着好像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小跑车,就停在店门口。

褚昭和跑车的女主人一起走出来,他手里拿着烟,说话时勾着淡淡的笑。

女人妩媚的撩着头发,轻声细语。

褚昭看到站在路边的许游,只一眼,就滑开,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许游当时只觉得,他那一眼,像是在空中划下一道分界线,隔开两个世界。

路的那边是成人世界,路的这边是白痴世界。

她回到家里,就把当时的场景画了下来,褚昭和那个女人,两人站在店门前,柳树旁,肢体暧昧。

不久之后,一次聚会,褚昭出现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席间却忽然跟许游说了这样一句“要是想摸照相机,就来店里看看,不用介意。”

许游诧异的看他,他又投来一眼,带着一点笑意,与那日非常不同。

许游后来并没有去,一直到上了高三,因为艺考的事听纪淳描述起褚昭的事,她忽然手指发痒,心里发慌,一下子变得不淡定了。

被压抑多年的贫穷感,令她透不过气,年龄越大,越深刻的体会到搞艺术没有钱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