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下一句话,陈鱼更乐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去传话。
许鹤宁猜到有人趁着两家婚事在捣乱,云老太爷和长子自然也能猜到。
晚上的时候,父子俩凑到一块,在外书房用晚饭,正是说这个事。
“嘉玉年轻,又疼爱卿卿,这才上了当。他跪了半天祠堂,说已经知错,悔悟了。”云大老爷给父亲布菜,视线在父亲脖子上一道指甲印打了个转。
云老太爷当没看到长子的目光,板着脸威严的嗯了声:“就是吃亏在年轻,听了几耳,也不知道那人身份,就敢撒泼了。传到圣上耳中,那就是云家不满赐婚。”
“儿子会再好好教导他。”云大老爷连忙站起来揖一礼,在老人让坐下后,犹豫着又看他脖子上的伤,“母亲还在生气吗?”
提到妻子,云老太爷就冷哼:“你母亲就那个泼辣的脾气,谁不顺她心,焉能好过。可圣意难测,谁能做得了那位的主,但只要你我明白,圣上此举之后不会叫我们家卿卿受委屈就是。”
“父亲,可是圣上跟您说了什么?”
不然,父亲怎么认为女儿就不会受委屈。
“还用圣上明说吗?只要许鹤宁安安分分,他一辈子就荣华富贵,又有我们云家在一边,两人是赐婚,许鹤宁还敢乱来不成?好歹,我也算有恩于他,你且安心吧,我唯一怕的……”老人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难过地一叹,“就怕卿卿心里过不去。”
位极人臣,也是臣。
当真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要他们家一个女儿。
父子俩都沉默了下去,外边有丫鬟前来敲门,禀报道:“二姑娘说做了莲子冻,给老太爷、老爷消消暑。”
云老太爷闻声,摸着胡须就笑了:“瞧,她反倒来安我们的心了。”
云大老爷也摇头失笑,心里酸涩,等捧过奶白的莲子冻,吃了一大勺,在消暑的凉意中又觉得无比烫贴。
“近来那些人都盯上我们云家了。”云老太爷嚼着莲子,目光却渐渐冷了下去,“可不能叫他们真拿着赐婚做文章,再给我这孙女添忧虑了。”
云大老爷手一顿,凝视着摇晃不断的烛火,点点头。
次日,晨光熹微,云家下人就起来洒扫。
云大夫人昨日惊厥,也撑着早早起身。
不管如何,今日许鹤宁要来下聘,她这当娘的,定然要把事情办得体面,不能叫人真小瞧了她女儿去。
云家的爷们也都告了假,就等着人上门来。
许鹤宁十分守时,因着是赐婚,礼部和钦天监的人也跟着一块到云家来走流程,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皇恩浩荡。
云卿卿今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听到外头鞭炮声响,知道已经过了六礼的三礼,两人合过八字正式定下了。
丫鬟婆子们都来道恭喜,她淡淡笑着让赏,继续趴在大迎枕上看书。
在前头看热闹的翠芽一脸欢喜跑进来,见她还懒懒躺着,就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好一通。
“姑爷带的聘礼足足摆满了清风堂前的庭院,好家伙,奴婢就没见过谁家下聘送这么些的。”
可见他们家姑爷家底厚实得很。
云卿卿闻言闲闲翻了一页书:“这是赐婚,他敢不多带聘礼吗?”就是搬空家底,也要做得好看。
“姑娘,您怎么一点也不上心。聘礼多,家里给您准备的嫁妆也不少,到时您手里攥着肃远侯府的家底了,他再厉害也得跟您要银子过日子。”
京城可不比他以前能撒泼的地界,干什么都得上下打点,没有银子,可啥也做不成。三文钱难倒英雄汉,许鹤宁枭雄也好,土匪也好,也得要难在银子上!
翠芽想到这里,也就不怎么担心姑娘嫁过去日子会艰难了。
云卿卿终于放下书来,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赞同地说:“也是,握着银子好过日子。”
即便许鹤宁真是个混的,有银子在手,也不妨碍她吃香喝辣的过日子。
“翠芽,你去取了我私库的账册来,我算算账。”
这是她首回为自己盘算,倒有研究美食那股劲儿了,让小丫鬟收拾好书桌,摆上笔墨开始认认真真看账册。
要嫁人了,不像在家里总有人护着,起码她要先对自己的情况做到心里有数。
云卿卿难得翻账本,屋里婆子们都高兴得眯眼笑,还打发人去告诉老夫人夫人一声,好让她们也高兴。
就在她兴致勃勃查体己的时候,许鹤宁居然被她兄长带着过来了。
云卿卿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未婚夫,眉头微不可见拧了一下。
怎么长辈的会让他到这儿来。
云嘉玉脸色不太好,朝妹妹眨了几下眼,用嘴型做了个林字。
林……云卿卿心里默念一声,神色凝重,怎么跟林家扯上关系了。
许鹤宁却没有兄妹俩的紧张,而是悠哉地打量她这小书房。
姑娘家的屋子,即便是书房,都有着股淡淡的馨香。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摆设简洁呆板,和这些自小被规矩教导得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差不多,没什么特别。
他扫了一圈后,才啜着笑去看书案后略紧张的云卿卿。
小姑娘今日还是一袭粉色衣裙,显得肌肤雪白,眼里落满了从窗扇照进来的阳光,有好看的辉华。
“云二姑娘,外头来了位林世子。我听闻他与你有些交情,就想着来问问在这大喜日子闹起来,我是下手重些,还是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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