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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桑桑无事,她又飘到了赵暄的书房里,赵暄坐在金丝楠木的圈椅上,眸光深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桑桑对他看的东西也不感兴趣,她飘到赵暄的眼前,扯长了舌头吓唬他,虽然他看不到,但是桑桑总是要出气的。

只是这一次,赵暄忽然抬起了眼,直勾勾的对上的桑桑的脸,那一眼,比修炼百年的厉鬼还要来的阴沉,桑桑啊了一声,忙不迭的飘了出去。

飘出去的时候,余光瞥到了那副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桑桑晕倒了。

桑桑想,她可能要投胎了,如果有下辈子,她还是想回青州做她的二小姐 ,只是不要遇到赵暄。

如果遇到赵暄了,那她就对他好一点,这辈子所有的惨痛源于他,但这些年里,桑桑也想明白了,其实很多事也不怪赵暄。

被毒打,被打骂,顶着一个不属于他的私生子身份长大,从小到大,都是大家欺辱的对象,怎么能指望他是一个干净澄澈的少年。

这些年来,她看着赵暄身边来来往往,貌似热热闹闹,却从未娶妻生子,永远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即使权柄天下,也很少看见他真正的笑,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第2章 赵暄

景泰十七年,二月初九,青州。

桑桑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以后,忽然听见了窗棱外面丫鬟婆子的议论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一旁伺候的丫鬟隐冬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一跳,又听见桑桑道,“隐冬,外面在说什么。”

隐冬朝着窗棱处侧了侧身子,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表少爷被二少爷打了?”

“什么表少爷,一个父不祥的私生子,夫人老爷心善,施舍口吃的而已。”

“也是啊,要是真正的表少爷,能让二爷几个打了,还要被罚跪。”

间间断断的声音传进桑桑的耳朵里,她挣扎着下了床。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隐冬搀着忍冬从床上起来,“昨日淋了雨,你身体还没有好呢。”

桑桑摇了摇头,站起来看向窗外,心里一阵忐忑。“表少爷在哪儿。”

隐冬狐疑道,“哪个表少爷。”

桑桑怔楞了一下,才咬着下唇轻轻道,“赵暄。”

桑桑全身都在发热,今天早上刚睁眼时她还不相信,过了大半日,还是闺阁中的样子,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回来了,当了十多年的幽魂,又回到了青州,回到了她十四岁的时候,这一年,赵暄还在她家。

没有想到来生来的这么快,桑桑轻吁了一口气。

见桑桑问起赵暄,隐冬瘪了瘪嘴,“他和二爷打了架,在祠堂里向祖宗们请罪。”

咀嚼争执这两个字,桑桑却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再加上请罪两个字,桑桑脑子里突突的疼。

陪着他在王府待了十多年,仿佛又看见了刑场上,双眼红的嗜血的赵暄。

“我,咳,我要去看看赵暄。”桑桑拿着棉帕捂着嘴,又想到刚才丫鬟婆子的议论声,她咳嗽两声,努力站了起来。

门口却传来一道威严嗓音,“去哪儿?”

一个穿并蒂海棠绯色交领襦裙的贵妇人走进来,她细细的柳叶眉,弧长的丹凤眼不怒自威,“苏桑寄,告诉我,不好好养病,你要去哪儿?”

桑桑一看见她,有一瞬间的怔楞,眼睛渐渐地湿润了,“娘。”

跟着苏陈氏进来的还有一面如粉花,身形高挑的妙龄少女,见桑桑哭了,忙坐到床沿,“娘,你吓着桑桑了。”

“姐姐。”桑桑吸了吸鼻子,上辈子她死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魂魄滞留在人间,从而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和娘被宦官折磨的惨死宫中。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掉金豆子。”苏泽兰用锦帕抆了抆桑桑的脸。

桑桑看着娘和姐姐,明明中间隔了十多载时光,却清晰的仿佛昨日才见了面,忍不住弯了弯唇。

苏陈氏见状,缓和了神情,坐在一旁的梨花木圈椅上,对苏泽兰使了个眼色。

放柔了语气,苏泽兰问桑桑,“桑桑,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想去哪儿呀。”

桑桑看着一脸担忧的苏泽兰,垂下了头,“我想请一个大夫。”

“请大夫,大夫自有丫鬟仆人去请,你急匆匆的想去哪儿。”

“我,我是想给赵暄请一个大夫。”

“谁?”

“赵暄。”

苏陈氏冷冷的一挑眉,“不准去。”

桑桑对这个回答不奇怪,她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赵暄现在的身份是桑桑姑姑苏合香的儿子,苏合香是庶出,和如今苏家人的的关系尤其不好,苏陈氏更是对苏合香恨之入骨。

她当年刚嫁去苏家后,没几个月就怀了胎,苏合香不仅故意刺激她,六个月大的时候,还在长满苔藓的石板踩住她的裙摆,也就这一踩,苏陈氏六个月的成型男胎当天生下来,一会儿就没了。

苏陈氏心底恨极苏合香,如今,他们都以为,赵暄是苏合香和外人厮混生下的儿子。

可赵暄不是,若是依旧这样对待赵暄,那上辈子的灾难岂不是要重新上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