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裴泠泠不理会他的话,转过头来不去看他,冷声说道,“你要想杀我,在小平房那里就能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

“也许我只是想跟姐姐你好好处处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过呢。”他的话换来的是裴泠泠的一声轻嗤,魏映延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反应,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吗?现在可以来问我了啊,毕竟以后就没机会了。”

裴泠泠偏头看他,“你很想告诉我吗?可是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魏映延也不生气,对裴泠泠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重要了。无论是不是,都是一样恶心。”裴泠泠闭上眼睛,仿佛眼前这个人不忍直视一样。

“哦。”魏映延淡淡应了一声,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那算了吧,反正你也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告诉你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自己身上带的那块骨头是假的吧?那不是詹海生的。”

他终于没有再叫詹海生“爸爸”了,语气也不像往日那么造作。裴泠泠看了他一眼,有几分惊讶他居然没有将恶心进行到底,回答道,“是啊,那块骨头不是他的。我专门让人找了块差不多的,只是为了拖点儿时间。”

“我就说嘛,虽然按照你的性格,的确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詹甜甜和裴珏,但是万一呢?万一你觉得他们两坨烂泥还算是能扶上墙呢?”他嬉皮笑脸地看向裴泠泠,“看来大多数时候,我还是最懂你的那个人。”

“你那个前夫,是你当初眼瞎了才看上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这件事情我困扰很久了,姐姐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魏映延像是怕她不说一样,“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反正你也要死了。”

裴泠泠偏头觑了他一眼,“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是对我有意思还是对唐昭理有意思?你要是对唐昭理有意思的话,现在可以告诉他,还能多恶心一个人,反正你存在的价值不就是恶心人吗?”

魏映延笑了,眼角弯起来居然能在他脸上看到几分纯良,“你怎么不猜我是对你有意思呢。”

“我可没有乱轮的爱好。”裴泠泠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存心恶心我,你确实做到了。”

她这句话说完,换来的是魏映延的哈哈大笑,这句话像是把他愉悦了一样,惹来他狂笑不止。裴泠泠就在旁边看着他,边笑边开车,幸好这地方没什么车辆行人,要不然等不到魏映延把她送到目的地,她就已经一头撞在路边栏杆上,出车祸撞死了。

那还真是跟詹海生的死法一模一样了。

还好,魏映延虽然笑得厉害,但是并没有把车开出道路之外,无论如何惊险,他还是勉勉强强让车子走在道路上。好不容易等到他不笑了,目的地也到了。是一大片海滩,此刻正是傍晚,到处都是散步拍照的游人,他们这辆车闯进来,居然也没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裴泠泠一直没有放弃要逃走,只是之前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等到魏映延把车子停了下来,她忍不住动了动。她一动,魏映延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笑了笑,问她,“你猜我要怎么弄死你?”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正在散步的情侣和他们的家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让人觉得无限美好。她将头靠在车窗上面,马上就要死了,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啵啵,她是再也没有机会,跟他们一样,带着自己的孩子漫步在夕阳当中了。

不过,裴泠泠转眼便想开了,她既然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现在还怕什么呢?她安静下来,不像之前那么害怕。“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杀了我,的确像是你的风格。”让所有人目睹她的死亡,把她身上所有的盔甲全都弄掉,这是魏映延最喜欢也是最愿意做的事情。

魏映延笑了笑,没说话。裴泠泠正想问他怎么突然神秘兮兮了起来,他已经将一块早就混合上□□的湿巾捂住了裴泠泠的口鼻。她全身都被捆了起来,又是在车上,根本退无可退,魏映延很轻松地就得手了。

看着裴泠泠渐渐没有了知觉,魏映延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了,他褪去了之前那种好像不要钱的笑法,目光也慢慢沉静起来。

☆、57|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

第八十八章

窗外有夕阳的余晖照进来,晕过去的裴泠泠眉目之间有一种淡淡的静好之感。她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凌厉,也只有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才让人感觉不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看起来让好多人都害怕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其实也就是小小的一团,不知道她的前夫前男友什么的,会不会觉得她有惹人怜爱的时候,反正魏映延是好多时候都觉得她招人疼。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裴泠泠最狼狈的时候。

她最狼狈的时候,不是被人赶出董事局,也不是被唐昭理嫌弃,而是高中毕业第一天,她从一片狼借的酒店当中醒来,他清楚地看到,裴泠泠眼中的盔甲在瞬间分崩离析飞灰湮灭。他亲手摧毁了这个女孩儿一直建立起来的城墙,那一刻,他心中有愉悦也有开心,看到裴泠泠眼神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原来想打倒她这么容易。

她也不是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坚不摧。

魏映延抬手看了看表,他开着车窗,路边有小孩经过,拿着气球好奇地探头过来,他居然就还十分罕见地摸了摸小孩儿软软的脸蛋儿,引来他“咯咯”大笑。

魏映延侧了侧身子,拿了把刀,把裴泠泠身上的绳索解开,反正她现在晕过去了,也不可能醒来,解开也没什么。

魏映延做完这一切,又继续坐在旁边看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他应该是恨她的。因为这个人曾经带着一身煞气冲进他家,亲手将他妈妈打得终身不孕。在那个小城中的那几年,他晚上起来总是能听到妈妈压抑的哭声。他们只是想活着,妈妈想把他养大,然而对于一个教育程度不高、没有亲朋的单身女人来讲,只是活着,就已经足够艰难了。更别说,还有一个日渐长大的男孩子跟在她身边。

但凡有点儿廉耻的人都不会去做人情人,尤其是对一个母亲来讲,他的妈妈,或许没多少文化,但要放下自尊去当人家的情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长久以来,“小三”和“杂种”两个词,像是烙印一样,死死地印在他们母子身上,邻居大妈们不善的眼神,如同刀一样,恨不得从他们身上刮下两片肉来。

他妈妈生性软弱,连人家看不惯无缘无故地骂她都不敢还嘴,长久以来,不愿意面对自己情人的身份,一直龟缩在那层壳子里,连探出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已经活得这样卑微了,却依然还有人要雪上加霜。

裴泠泠一句话不说,直接冲进来,她身上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一样,把他们母子小心翼翼维护着的那层透明白纸给瞬间烧了个透。不仅如此,她甚至连他们母子俩都不愿意放过,手起棒落,把他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活砸得个粉碎。

有些人,天生站得高些,他们拥有的东西就比旁人多,所以做起事情来一向无所顾忌。只管自己好恶,根本不管别人死活。那个时候,年幼的他,对那个一言不发就冲到他家里来打人的少女多恨啊,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母亲被打流产的那一幕,对他来讲太深刻了。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无比痛恨裴泠泠;然而在他睡着之后,却又不知道有多少次,冷汗涔涔地从那一幕当中醒来。鲜红的血液混合着油漆,成了他一直挥之不去的梦魇。

偏偏,他的力量那么弱小,出了事之后人家不由分说,直接把他们母子往外地一送,他连报复都找不到机会。就连那天报复裴泠泠,也是趁时间久了,大家都忘了他们母子,他才找到空隙回来的。

他当然知道,就那一件事情之后,他跟裴泠泠,就是永远的死敌,但他奇异地,觉得并不害怕。

恨她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久而久之深入骨血,连他自己都觉得,要是不恨裴泠泠、不跟她作对了,他还真的找不到其他什么事情做了。

恨她,也是他接近裴泠泠的唯一方式。

他的生命像是一块长期不见阳光的苔藓,固然蓊郁,却也阴郁。然而世界的大部分人,都跟大部分植物一样,期待阳光的降临,他也不例外。只是他这道阳光,降临的方式对他来讲太惨烈。

他生来除了母亲没人喜欢,这世界上好像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魏春梅去世之后,他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方向。原本游戏人间是他的姿态,但是时间长了,他也希望能清醒一点儿,只是,他清醒不起来。

他的人生如此寂寥,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放自己心的地方。

他帮甄杰对付裴泠泠,现在事情败露,甄杰肯定是想方设法洗脱自己,说不定还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栽。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全靠着跟裴泠泠那点儿若有若无的关系才能走到甄杰身边,不用想就是人家甩锅的对象。反正最后结局都不好,与其被关在牢里,还不如......趁着最后这点儿机会,享受最后的自由。

他笑了笑,没有了往日那种故作的艳丽,整个人显得轻松了不少。那张脸虽然依然妖艳,但因为那个笑容,艳丽被冲淡了很多。他微微弹出身,唇悬在裴泠泠的额头上,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呵。”他在裴泠泠的额上无声地笑了出来,魏映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是在跟裴泠泠讲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不对你动手动脚了,免得让你恶心。”

他眼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宁,整个人如同沐浴在一片和煦的春风当中,简直不像往常的他。

身后传来刺耳的警笛声,魏映延低头一笑,喃喃道,“时间,这么短啊......”他深深看了一眼裴泠泠,打开车门大步朝着停在海滩上的那架汽艇走去。

他也不怕水,直接走了过去,裤腿湿了大半。魏映延一个纵身,跳上了汽艇,然后发动小艇,猛地朝海面上冲去,惊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旁边有人立刻发出欢呼声和尖叫声,魏映延也跟着一起附和,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