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放学了,她站在洗手台旁,看他用大冬天可以冻死人的自来水清洗脸上脖子上的奶油时,才被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拉入了自闭的境界。
深冬的水那个凉,凉到她白天上完厕所都不想洗手。而此刻,乔野脱了外套,连同书包一起往她怀里一塞,又将衬衣上面几颗纽扣悉数解开,凑到水龙头前就开始冲洗。
头发边缘湿了,水珠顺着刀削似的面庞往下淌。
脖子上也是奶油,她看见他鞠了捧水往下巴上拍,沾湿脖子时,浑身一个激灵。
徐晚星抱着他的衣服站在一旁,这会儿才开始后悔。
水龙头还在咕咕流水,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从书包里掏出卫生纸递给他,“……额头上还有。”
乔野用手抹了把脸,直起身来看着他,“我看不见。”
“啊?”她迟疑着,琢磨他的意思,难不成……
“你来。”他言简意赅证实了她的猜测。
徐晚星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说:“你太高了——”
话音未落,眼前就落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乔野俯身靠近,面容与面容相距不过几厘米。近在咫尺,她能看见他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面上,大颗大颗晶莹透亮的水珠还在缓缓往下淌,一不留神就坠入大开的衬衣衣领内。
他的锁骨清晰可见,轮廓分明。
少年清瘦,却并非春鸣那种竹竿身材。她似乎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胸肌,脑中还迷迷糊糊想着,成天坐着学习,哪来的肌肉呢?
喔,他好像,打篮球来着?
“愣着干什么?”细看之下,不知是灯光缘故还是本身的色泽就如此,他的眼珠泛着琥珀色的光,定定地注视着她。
徐晚星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来,纸巾落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抹,抆掉了那点白色的奶油。
然而纸巾太薄,阻隔不了他的温度,明明被冷水一冲,没有多热,指尖却仿佛触到了火,烫的她浑身都沸腾起来。
走廊上人去楼空,教室里的灯也陆陆续续关上。厕所门口,就剩下他们二人站在洗手台前。
头顶是一盏昏黄暗淡的声控灯,好死不死,在这一秒忽然熄灭。
她惊得往后一退,奈何脚后是一级浅浅的台阶,绊得她一个踉跄。就在距离狗啃屎只差一秒时,乔野伸手敏捷地拉住了她。
惯性使然,她跌进了他的怀里。
湿漉漉的,沾着水珠的,衣领大开的,少年的胸膛。
灯亮了。
这下烫的不只是身体,她连脸都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舌头也捋不直,扯着胳膊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放放放,放开我。”
乔野如她所愿松了手,好整以暇盯着她,“刚才说骚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谁,谁不好意思了?”徐晚星脑子一热,抬头挺胸,“你瞎吗?哪只眼看见我不好意思了?”
那只先前还拉住她的手,轻飘飘落在她左边面颊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那你脸怎么这么烫?”
徐晚星一蹦三尺高,蹭蹭蹭后退。
“少女的脸是你说摸就能摸的吗?!”
“怎么,摸了要娶你吗?”
乔野轻笑一声,又一次朝她伸出手来,见徐晚星警惕地又往后退,他一把拎过自己的外套和书包。
“想冻死我?”
“……”
这不前科在案,怕他又乱来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时,徐晚星才想起什么,重重地瞪他一眼,说:“别说摸脸了,你就是摸了大腿摸了胸,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乔野淡淡瞥她一眼。
“这种程度,有什么好摸的。”
“你等会儿,你说什么?!”徐晚星炸毛了,一蹦三尺高,“你再说一遍?有胆子再说一遍!!!”
……
一路上,也是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回家后,徐晚星扔下书包,第一时间冲进厨房。
不论何时,冰箱里永远都会有徐义生准备好的食材,除了当天带去夜市摆摊的材料外,家中总有剩下的。
“不吃羊肉,不吃萝卜,不吃香菜,不吃海鲜……”徐晚星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端出了香菇肉馅,“挑食挑成这样,难怪弱不禁风,随便揍个人结果骨折的是自己。”
尽管嘴上吐槽,身体却很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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