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东依然碎碎念:“考完就是过去式了。能进决赛当然好,不能进,也别影响心情。你们都是高二高三的孩子了,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徐晚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注意力都在今晚的大餐上。
一桌子菜里,香辣虾最合她的胃口。她一边对老师的教诲点头如捣蒜,一边剥着她的第七只虾,然后塞进嘴里,伸手去够第八只。
餐桌上有旋转的玻璃圆盘,在她剥虾时,那盆香辣虾被转到了对面。
徐晚星伸长了手,但按照小矮个的比例,一五八的个子也只配备了一五八的胳膊,艰难地伸到最长,也没够着。
手短也是个要命的缺点。她收回手来要转盘子,谁知道下一秒,身侧有条长长的胳膊伸了出来,替她夹了只虾,默不作声放进了她的碗里。
老师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罗学明叫了壶酒,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徐晚星定睛一看,乔野给她夹了只超级大虾。
她侧头去看他,却看见他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一旁的碟子里一点虾壳也没有。
“你不爱吃虾吗?”她扬了扬手里的超级大虾。
“太麻烦。”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徐晚星翻了个白眼,其实不是太麻烦,是怕脏了手吧。学霸总给人干干净净的印象,其实也是因为他太爱面子,连剥虾这种行为都觉得有损形象。
她三下五除二剥好了那只虾,一点也没犹豫,径直把虾塞到了他的碗里。
“喏,这只给你。”
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洋洋得意:你看你爸爸多疼你!
肉眼可见,乔野动作一顿。
“我手很干净的,饭前洗了好几遍呢。”徐晚星以为他嫌她手脏,立马抬手示意,“尝一下呗,这虾真的巨好吃。”
毫不讲究的徐晚星,在家时和老徐也是一样的相处模式,会给对方夹自己爱吃的菜,也会嫌麻烦不去倒水,端着老爸的水杯一股脑喝光。
但在乔野家里,父母都只会说:“小野多吃点青菜。”
“这次的鸡汤很香,多盛一碗啊。”
却没有人会亲自夹菜给他,更别提剥虾。
父亲是严父,不适合这样亲昵的举动。母亲是继母,即便全心全意待他,也很讲究小节、注意分寸。
乔野顿了顿,把虾吃了。
一旁,徐晚星跟奸臣谄媚献宝似的,凑过来讨要认同感:“是不是贼好吃?”
乔野淡淡地说:“也就那样吧。”
舌尖的火辣却蔓延开来,带来辣椒特有的爽利甘美。
心里响起与嘴上截然不同的回答:是。
饭后,师生几人分成两拨打车回家。
已近晚上七点,回学校也就能赶上个晚自习。
罗学明大发慈悲,决定让孩子们回家好好休息。
徐晚星说:“我就不回清花巷了,让司机师傅把我放金茶路的夜市吧。”
罗学明一听,眉头都竖了起来:“你去夜市干什么?”
金茶路的夜市,也就是茶馆一条街。
“哎哎,我可不是去打麻将的。”徐晚星立马解释,“我爸这会儿已经开始摆摊了,我去帮帮忙。”
罗学明不悦:“都让你好好休息了,还去帮忙,帮什么忙啊?没了你,你爸的摊子是要倒闭还是怎么地?”
徐晚星一把捂住他的嘴,迅速呸呸呸,“快别说这种倒霉话,太不吉利,快,跟我一起呸!”
罗学明:“……”
乔野:“……”
最后,前排的司机师傅哈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罗学明:有意思个鬼!
最后,徐晚星在茶馆一条街下车了。
她跳了下去,扭头笑嘻嘻摆手:“罗老师再见,乔同学再见!”
罗学明白她一眼:“早点滚回家,明天要是敢迟到,下蹲加倍!”
乔野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直到车都走了,还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背影。
罗学明没话找话说:“你俩现在关系没那么僵了吧?”
“挺好的。”他言简意赅。
“嗨,你也别瞒我,这家伙什么德行我知道。”罗学明非常有气势地说,“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保管治得她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找你麻烦!”
乔野说好,视线还在后视镜里。
冬天的蓉城依然是不夜城,天气虽冷,但挡不住大家爱吃爱玩的心。茶馆里的机麻统一配备了烤火炉,上面搓麻将,下面烤脚,暖洋洋的。
茶馆外,小吃摊子也都配备了蓝色大棚,只开一面,三面挡风。虽说温度还是很低,但至少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也吹不着风。
徐晚星每一次走在这样的夜市,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