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星也刚到,知道这几个哥成天都泡在这俩小店,直接上门寻人。
乔野拉开帘子时,恰好看见她把书包扔在脚边,甩了甩手腕,权当活络手脚,嘴里开门见山点题:“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乔野:“……”
要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幕,他会以为她在演电影,还是二十年前的《古惑仔》那种。
为首的男生梳了个都快根根冲天的头,显然发胶用得不少。
他原本在打摇杆机,没想到会听见女孩子的声音,还来得这么没头没尾的,不耐烦地说:“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倒是他旁边的另一个平头男生侧头看了眼,认出了徐晚星,遂用胳膊肘推推他,“哎哎,是她。”
“我管她是——”话音未落,看清眼前人的发胶男戛然而止,松开了摇杆,眯眼盯着徐晚星,“是你?”
徐晚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啊,很意外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俩干过架,就在半年前。
起因还是春鸣。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乏毫无缘由的仇视,就像有人种族歧视,有人性别歧视,有人欺凌弱小。
发胶男叫什么,徐晚星记不清,事实上她活得没心没肺,一开始和春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在一个班里待了半年,她还只记得人家的名字,根本没有来往。
可是有天中午和于胖子等人在教室打麻将,中途去上厕所时,在楼道里撞见了挨打的春鸣。
她只认得被打的人,动手的几个男生统统不认识,但她徐晚星是谁啊?有人欺负同班同学,还几个打一个,这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要打也该一对一。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她飞起一脚把人挡开,一把拉过春鸣。
可能社会哥们忙着混社会去了,语文都学得不好,动不动就是那句话:“你算哪根葱啊?有你什么事儿?”
这话,徐晚星在篮球场一战成名时,也听过。
她咧嘴一笑,说:“嗨呀,老子就爱多管闲事,怎么办呢?”
狂妄而不可一世,这样的自信是天生的——或者,是跆拳道黑带给的。
那一天的动手其实还算客气,大家都只是小打小闹折腾了一下,发胶男挨了几脚,徐晚星也给抽了一脑门儿。最后有老师赶来,大家一哄而散,谁也不想进政教处。
也是在那一天,徐晚星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平常沉默寡言、仿佛活在自己世界的少年,听他诉说了挨打的原因。
无他,仅仅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他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与恶意欺凌。
瘦小、漂亮而敏感的男孩子,因为带有一点女生气,被欺负、被侮辱,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声下气,所以不顾对方人多势众,开口反驳,然后就遭到了这样的打骂。
……
再后来,徐晚星把春鸣拉进了麻将小分队。
游戏厅里的一架,不会像半年前那样简简单单就揭过了。这里没有老师,春鸣也不再是未曾交心的同班同学。
徐晚星握着拳头,质问对方:“为什么又对他动手?”
发胶男笑了:“老子想打就打了,就是看不惯他男生女相娘娘腔,你有意见?”
如果公平存在于每个角落,如果善意能够感化所有丑恶,那这世上也不会有无数隐忍而无力的灵魂仍在备受压迫与煎熬。
徐晚星十七岁,早已明白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此刻面对这样的对手,公平也许只能诉诸于暴力。
她咬紧牙关,“我再问一次,跟他道歉,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事儿就揭过不提。你同意不同意?”
“你他妈逗老子玩儿呢?谁跟你小孩子过家家吗?”发胶男极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滚回家去。那娘娘腔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要你一女人出来替他找场子,他臊不臊得慌啊?”
他背后的两个男生也跟着起哄,笑得满脸褶子。
“就是,我要是他,我都钻地洞了。”
“而且他那么娘,你跟他什么关系啊?该不是喜欢他吧?”平头男生挤眉弄眼的,“我说,小姑娘长得也挺好看,犯不着去喜欢那种人啊。他对你估计连硬都硬不——”
话音未落,徐晚星动了。
她一脚踹在平头的腹部,踹得他直接倒在身后的游戏机上,叫出了声来。
几十平的室内昏暗潮湿,十来个学生埋头在各式游戏机上,被这动静惊得抬起头来,游戏也不玩了,纷纷围观起来。
徐晚星说:“这一脚替你妈教育你,嘴里不干不净,不如拔了舌头。”
然后就是一场混战。
于胖子拖走徐晚星的书包,几乎是尖叫着躲进了角落里,而徐晚星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笑话,练家子和业余校霸的对决,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徐晚星擅长脚上功夫,基本上回旋踢、侧踢轮着来,手上主要进行防御姿势,免得被揍了脸。若是脸上带伤,回家给老徐看见了,那可不是五分钟跪键盘运动能够解决的问题。
可也就是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情势陡转。
一直落于下风的发胶男被一脚踢到了桌子上,一眼看见面前的水果刀,恶向胆边生,握在手里就朝徐晚星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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