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亲属做不在场证明,证明力相对较低,除非是不利供述……
阮唯听得无聊,于是低头看指尖,观察自己新作的指甲是否有瑕疵。不知道颜色会不会太淡,不然下一次换酒红色?但陆慎未必中意,从他表情当中不难看出,他最厌烦女生在指甲尖上玩花样。
接下来无非是辩方律师拉拉杂杂在细节上做文章,实在让人提不起劲,然而等到郑媛出席,她才打起精神去听。
听闻她近来在试图与江继良提离婚,但不到判决下达那一天,两家人都不会甘心,更何况是江继良那么骄傲自负的人,怎么会允许她在这个时候抽身?
看她面孔憔悴,恐怕这些天也不好过。
检察官起身,望她一眼,显然对接下来的问询不抱希望,不过是例行公事,“郑媛女士,请问你在去年十月三十日凌晨两点,在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在一起?”
忽而一阵沉默,郑媛的态度不在预期,她于沉默当中抬头,看向被告席上面容肃穆的江继良,就这一瞬,亲近夫妻变陌生路人,她垂下眼睑,低声答:“当时我在工作室,和员工开会到天亮。”
此话一出,恐怕连检察官都咋舌,吴律师更是蹭一下站起来,提醒她,“江太太,法庭上作证要对每一个字负责。”
郑媛道:“正是因为要负责,所以我才说真话。”
简简单单一个来回,透出刀风剑雨,暗涌激流。
江继良大约是忘了愤怒,在与郑媛对视之后自嘲一笑,什么话也没有留。
郑媛完成任务,退出法庭。
阮唯大约是整个法庭唯一一个心情愉悦人士,不是检察官与辩护律师,要在重压当中上下求索,力求能各个击破。
审理结束,休庭,择日宣判。
寒流已过,似乎春天要来,法庭外阳光刺眼,阮唯不得不带上墨镜,为躲避记者,还需用丝巾把自己裹得像中东人,从侧路绕到她的白色小跑上,却不急着开车,反而坐在车内看记者们蜂拥而来,堵住江继良去路。
她偷偷吃一粒糖,感叹命运也懂趋炎附势,能给你锦上添花,同样也中意落井下石,运程好的时候,老天爷都帮忙,落魄时,谁都能踩你一脚,终于轮到江继良,她在一旁远观才领会到人生有多少趣味还在等她发掘……
调转车头往人群反方向开走,她原本决定关机消失,让江如海和江继良尽情头痛,但在拿起手机那一刻接到陆慎电话,当即问:“飞机落地了?”
那便似乎正在往机场外走,四周嘈杂,“嗯,刚到。”
“准备去酒店调时差还是落地就工作?”
陆慎弯腰上车,路上景色繁华,不是达拉斯,而是赌城拉斯维加斯,“工作狂当然落地就办公,早一点结束工作,早一点回家。”
阮唯紧握方向盘,热烈阳光下抿嘴笑,“这么着急回来,难道是刚落地就开始想我?”
“嗯,确实想。”他的回答太过平静,根本像在谈公事,但阮唯已经习惯,再冷静的话,她都能听出暗涌。
于是说:“七叔,等你回来,我有好消息要和你说。”
“什么好消息?”
“都说等你回来再讲啦,留个惊喜给你。”
陆慎翻阅手中资料,声音低得让人耳根子痒,“那怎么办,阿阮这么说,我现在就想飞回去。”
“那就飞回来,让那些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都去死。”
“好凶。”
“我本来就凶,七叔现在才发现?可惜晚了,已经登记注册,没有反悔机会。”她摘下头巾,把住方向盘左转,将车开回鼎泰荣丰。
陆慎说:“这次的工作太重要,实在放不开。”
她进一步问:“比我还重要?”
“嗯,有可能。”
她气结,威胁说:“我要挂电话了,你想好怎么道歉再打给我。”
他在一旁轻笑,“再重要的工作也不如你。”
“这句话要写成横幅挂在你办公室,再重要的工作也不如老婆大人。”
“好的,我明天就叫康榕去办。”
“什么明天,今晚就打电话。”
陆慎看一眼坐在前座的康榕,答应她,“好,今晚就打电话。”
阮唯忍不住一阵笑,心疼起康特助,“我觉得康榕好可怜,总是被我明里暗里折磨。”
“不要紧。”陆慎安慰她,“小康赚的就是被折磨的钱。”
前座的康特助挺直背,吓得一个激灵,显然今晚要做噩梦。
话到最后,阮唯如平常夫妻,叮嘱他,“早点回来,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
“好,我尽快。”
“那我在家等你。”
挂上电话,陆慎冷着脸问康榕,“施终南呢?”
康榕回答:“已经安排在酒店,事情也已经谈妥,他有心理准备。”
“好——”他闭上眼,似乎累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