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却只捏一捏她面颊说:“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她贴上来,轻声细语在他耳边说:“我不吵你,你忙你的,我弄我的。”
他无奈长叹,认输,“无聊就去画画,工具从岛上搬到这里,就在工作间。”
“为什么?”
“怕你不再回去……”他说完,她同样心酸。
陆慎的手拨开她长发,露出眉骨上已经变淡的伤疤,问她:“还疼不疼?”
她摇头否认,他继续,“我这一生,从前最后悔的是在生日当天向母亲讨要礼物,而现在……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心理治疗?”
“我不知道。”她自近处歪着头看他,小声抱怨,“你凶起来真的好可怕……”
“嗯,以后不会了。”
“这个我不信。”
“好,那我也努力去做。”
阮唯说:“伤口总有痊愈的一天,我们都要向前看。”
“好,听你的。”
她笑着调侃,“难得七叔你这么乖,要不要发一颗糖当奖励?”
“没大没小!”
她仰起脸,含住他单薄的唇,仿佛小朋友拥有人生第一课堂,舍不得吃,要一点一点舔到融化,却令他在痒和酥之间无力克制,抬手按住她后脑,在餐桌上吻到尽兴。
她红着脸喘息,被一个吻抽走了骨架,浑身软趴趴赖在他身上不肯走。一直等跟他进书房,在他膝上看他办公,看见往来邮件都好奇,问东问西。好在陆慎极有耐性,无论她的问题多幼稚,他都尽心尽力讲给她听。
但也许是他的私人教学太过无聊,她居然趴在书桌上睡晕过去。
陆慎无可奈何,抱她回床上,再而终于能静下心来做事。
十点,手机收到康榕短信提示,提醒他查收私人邮箱,有一段录音证据待查收。
他抬头望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起身反锁,再坐回原位按下播放键。
是王婧妍与廖佳琪。
王婧妍情绪激动,大声质问:“为什么不承认?明明就是你找到我,叫我在婚礼当天随时随地通报进程,更要想办法拖住阿阮,保证她在恰当时间上车,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变成我一个人的错?我和她有什么冲突,为什么要陷害她?我想了好多天都想不明白!佳琪,你到底为了什么要害我,害阿阮?”
廖佳琪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听。我今天来只是看在从前大家朋友一场,实在不想驳你的面子,你要借钱还是要找工作,只要开口,我都可以帮忙,不用这么绕圈子污蔑人。”
“我污蔑你?”王婧妍显然不置信,又不擅长吵架,从声音当中都听得出她当时一定气得发抖,讲话都带哭腔,“难道不是你哄我说,会替我父亲还清赌债?只需要我帮一点点忙,根本不会伤害到阿阮。谁知道车祸会那么严重?事发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天天夜夜到教堂祈祷,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
“当时睡不着,现在也睡的香了,拿了钱就老实一点,不要总觉得全天下你最委屈。婧妍,我们大家都很忙的,没时间陪你演苦情戏。”
“所以呢?所以我就被你彻底抛弃?要独自面对陆先生的审问,百口莫辩?佳琪,做人做事不是你喊停就能停的!”
廖佳琪拔高音量,不耐烦地大声质问:“那你还要怎么样?钱都已经拿到够本,还要贪得无厌再拿一笔?你疯了你!”
王婧妍却冷静下来,转口问:“我爸爸的死,是意外,还是你们在斩草除根?”
廖佳琪嗤笑一生,极其不屑,“婧妍,我拜托你用用脑,现在又不是拍九十年代黑帮电影,动不动杀人全家,我们都是守法公民,稍稍越轨也是情势所逼……”
“爸爸那段时间总是挑拨我找你拿钱,说那个数怎么够?这么大的案子,受害人又是阮小姐,一定要三倍的价才够,谁知道没几天他就出意外,连尸体都不全,你有没有看过人被货车碾碎是什么样?我给你看他照片,看清楚,这是我爸爸,是你uncle,载过你,也给过你开年利是。”
“你是不是疯了!我不要看!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音频里发出一阵女人的厮打与尖叫声,吵闹过后,王婧妍哭着说:“你们太坏了,真的太坏了……害我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害她?你和她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阿阮对你的好,你下辈子都还不完,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以为我想吗?”廖佳琪在这一刻爆发,吼到声嘶力竭,“你有没有尝过什么叫嫉妒?你明明比她努力比她聪明,却永远都差一步,她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爱和成就,你拼了命去博都没结果,最终居然要靠她施舍。为什么?只因为你投胎时不长眼,没有找到好父母,因此这一辈子都棋差一招,要拼过她,比登天还难。”
“所以你就下这种狠手?你知不知道,小货车撞过去,她很可能会死的!”
廖佳琪反击道:“你要怪也怪不我头上……”
“你什么意思?”
“她大哥都下狠心要她去死,谁拦得住?我不过是听人差遣给人做工。”
王婧妍大惊,“怎么可能?”
廖佳琪讥诮,“怎么不可能,这些人为了钱为了利有什么做不出来?怪只怪她太蠢,怀抱重金招摇过市。”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继良是幕后真凶?他和阿阮……不可能,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江继良不是一般人,狠心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自己保重。”
音频到此处结束播放,但王婧妍与廖佳琪的谈话却仍然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陆慎坐在电脑前,面对静止的屏幕,沉默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者是因为他对继良多年信任的全盘崩塌,或者是怀疑廖佳琪所言是真是假。
谜题太多,太难猜,但疑心一旦种下,即便是他与继良之间,瓦解同盟也轻而易举。
更何况涉及到阮唯……
他的冷静便只剩下三分之一。
拨通康榕电话,陆慎问:“录音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