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功哎了一声,招呼钱寡妇和老地主上座,进屋捏捏张立冬的脸蛋,“小舅子,快去洗手吃饭。”
“姐,吃饭吃饭。”张立冬道。
“都吃饭都吃饭。”
哪知秀春话音刚落,小娃娃瘪瘪嘴,哇一声就哭了,人家都吃饭,他也饿。
宋乃娥搁了手里的碗,忙过来看怎么回事,“春儿,该换尿布了吧,快看看是不是撒尿拉屎了。”
半天都没换尿布,是该换了,秀春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被,拎起两只小腿一看,还真是拉屎了。
“苗苗哥,你帮我重找块尿布过来。”
成堆的尿布晾在家门口的晾衣绳上,破床单破被罩撕开,陈老太说越破越好,小娃娃皮肤嫩,新做的尿布磨皮肤。
宋乃娥就站在秀春边上看她换尿布,见她动作熟练了不少,不觉放心,“春儿,小娃娃手胳膊细,你拎的时候再轻点。”
秀春忙放轻了动作,换块尿布倒是把她慌张的一身汗。
都换上尿布了,小娃娃还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惹得宋乃娥发笑,“一准是饿了!”
秀春把小娃娃抱了起来,对宋乃娥道,“娘,你们先吃饭吧,我喂完奶就出去。”
宋乃娥知道秀春不愿当着人喂孩子,劝过她两回,远的不说,就说这事搁农村吧,哪个妇女不是随时随地衣裳一掀就奶孩子的?更有的人直接把衣裳甩到后背上,背着孩子走还不耽误孩子吸奶。
就她这闺女,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害臊。
一通折腾,小娃娃总算吃上了奶,安静的闭上眼睛,躺在秀春身侧,小手搁在脑袋两边,懒洋洋的睡觉了。
陈学功进了的时候,就瞧见秀春正俯着身,胸口还是敞开的,盯着小娃娃看,笑得很温柔,这一刻,陈学功突然有些感慨,他带大的臭小孩现在已经当妈了,还是给他儿子当妈,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就像是在看两个孩子一样。
陈学功轻轻咳了一声,径直走过去,来到床沿,伸手握了窝小娃娃的手,这么小的手,还不及陈学功手掌的三分之一大,跟个棉花团似的,软软的,不敢握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抓坏了。
“苗苗哥,我觉得他眉眼像你,但嘴巴不像,嘴巴像我。”秀春天天打量,百看不厌。
“像你像我都无所谓。”陈学功趴在床沿,轻声笑,“反正都不会丑。”
后一句话里带着不掩饰的浓浓骄傲味。
“苗苗哥,小娃娃还没名字呢,你说叫什么才好。”秀春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小名。”
小娃娃大名他两都无权给取,族谱里辈分排着呢,取大名的事得他爷爷和老太来决定。
陈学功认真想了想,对秀春道,“要不然叫丑蛋?我听奶说,名越贱越好养活,名越难听小娃长大就越好看。”
此话一出,秀春立马就给否决了,“小娃娃估计宁可长得不怎么好看,也不要这么难听的名,你要是给他取这个名,以后他问起,我可就说是你给取的,到时候他怪你,你可别来找我。”
陈学功陷入了沉思,虽说小娃娃刚出生的时候,陈学功有点不太待见,毕竟心心念念想要的是女娃,落差太大有点缓不过来,可这几天来看孩子的亲戚朋友,总会说上一句这孩长得太像他老子了。
每次听到这种话,陈学功都有种抑制不住的嘚瑟感,慢慢的越看这娃就越顺眼,不觉间抱着就不想撒手。要是以后他儿子真因为名字的事跟他闹,那不好,不好。
“那叫旦旦好了。”
秀春推他,“怎么还跟蛋有关系啊。”
陈学功笑着摇头,“我说的旦旦是早晨的那个旦。”
秀春恍然,不迭点头,“这个好,早上出生的,叫旦旦。”
秀春翘着嘴角,不停叫旦旦,声音又轻又柔。秀春看旦旦的同时,陈学功就看她,目光顺着侧脸往下移,秀春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时间长了,才发现自己的胸口还是敞开的,顺手拉好,不让他眼睛吃豆腐。
“春儿,自从有了旦旦,你算算自己多长时间没正视过我了?”陈学功话语里带着恼。
“我天天都在正视你。”秀春这话略带敷衍,抬头正视了陈学功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专注的看旦旦。
“苗苗哥,你快看,旦旦像不像在笑?”秀春惊呼。
陈学功恹恹道,“刚出生几天,怎么可能会笑。”
“他吃自己手了!”
“哦。”
“他手背有肉窝窝。”
“嗯。”
“……”
宋乃娥一直在这住到秀春出月子办完满月酒才提出回南京。秀春憋了一个月,总算能出门了,送他们走之前,不顾宋乃娥的反对,秀春硬带了张立冬去百货商店,给张立冬买了两身衣裳。
百货商店上架的奶糖鸡蛋糕,看到啥买啥,装了一兜子让他们在火车上吃。
“春儿呀,你这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都有了旦旦,以后不许再这么铺张浪费。”宋乃娥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她闺女长大了,懂事了。
宋乃娥是亲娘,张立冬也是亲兄弟,可还有个张大壮在他们中间,人家宋乃娥母子两在这烧饭洗衣裳带孩子,帮她忙了一个月,秀春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要往张立冬身上花钱,要是一毛不拔,回头张大壮心里怎么想?
第105章 11号二更
宋乃娥母子两走之后,家里空荡了起来,白天陈学功去上班,就秀春自己一个人带孩子,难免无聊,陈学功给她弄了一台收音机,秀春没事干就听广播,要不然就抱着旦旦去操场上溜达溜达。
身后还跟着二蛋这个小尾巴,易真早就上班了,在单位带一个还行,带两个孩有点不像话,现在白天把二蛋寄存在秀春家,中午晚上下班回来再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