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是个独眼大汉,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身横肉,左脸上有刀疤,十分狰狞,他的面相也凶狠无比,手里扛着一把百来斤重的斧头,身后足足跟了二百来个小喽啰,手里接拿着长枪刀剑。
一时之间,驿馆已经被人给全部站满了,明亮的火光将里头照的十分清晰,那为首的独眼大汉看到院子里摆放的粮食,顿时就猖狂大笑起来
“兄弟们,你们看,这里好多了粮食啊,最近淮城闹饥荒,咱们山寨里的粮食也不多了,吧这些粮食全部搬回咱们山寨里去,咱们就不愁没有粮食吃了!”
他身后的小喽啰跟着吆喝起来,似乎这些粮食已经是他们的所有物了。
一时间,院子里全部是这伙猖獗的盗贼发出来的声音,士兵们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眼前的山贼碎尸万段!
沈渊很冷静,他冷声说道“你们想要这些粮食,可有问过我答不答应?”
他的声音不高,但足以压住这个场面,那些山贼听到他的说话,声音渐渐的平复下去,那独眼大汉脸上的兴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残冷酷的神色
见沈渊和赵舒彦只不过是两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
“臭小子,识相的将粮食主动交出来,别逼着老子跟你动手,你若不是不肯,老子杀光你们所有的人!”
沈渊知道,今夜若是动手,他们并无取胜的把握,若是非要动手不可,那也是无奈之举,他打算先礼后兵,说道
“你们可知道,这粮食是用来救济淮城受灾的老百姓,我听闻大王虽然打家劫舍,可却从不劫穷苦的老百姓,如今,你们若劫持了这些粮食,淮城成千上万的百姓就得饿死,难道你们真的没有一点良心,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灾民们饿死么?”
这些山贼原本是在山上,何故知道他们在这家驿馆落脚的,难道又是凑巧么?
他说的话铿锵有力,仿佛重若千斤,这些山贼当初也是穷困落魄,被逼无奈之后才不得不上山当了山贼,他们深知老百姓的苦楚,所以从来不劫持普通百姓,独眼大汉脸上露出一分迟疑之色,随后又很笃定的说道
“臭小子,本来老子也不想劫持这些粮食,可你运气不好,得罪了人,纵然淮城百姓饿死,也不能算到老子头上来,得怪你这个臭小子!”
沈渊一听,顿时就明了,原来真的是有人刻意的安排,和山贼串通好了,要夺走他的粮食,另外他们这行人当中,还有奸细,故意向山贼泄露行径,这些山贼才能这么准确的到了驿馆堵住他们的去路。
算的倒真准,能有这般心智的绝非常人。
他目光轻轻往旁边一瞥,赵舒彦气定神闲的站着,仿佛一点也不急不慌不乱。
沈渊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没想到居然是他!
沈渊冷笑道“既然你执意要抢粮食,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两家也正是剑拔弩张,正要动手,忽然祝南山上火光冲天而起,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外面又风大,火趁风势,顿时就窜的老高,一个小喽啰发出惊呼的声音
“大王,您看,那是咱们山寨的位置,怎么忽然之间着火了!”
沈渊虽然不知道山寨为何无故着火,可这分明是针对这伙山贼来的,然而这伙山贼又是受人指使才来劫持粮食,也不要怪他泼脏水
“我看你已经自顾不暇了,山寨若是被烧了,你们那几百个弟兄就没得地方落脚,你们以为你们帮别人做事,别人就会相信你们么,贼始终是贼,官始终是官,岂不知你们如今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
那独眼大汉果然是中了计,恶狠狠的说道
“混账,居然敢耍老子,老子跟他拼了!”
顾不得这十万石粮食,带着两百来人迅速的从院子中退出去,刚出院子不远,抬头便看见眼前一排排尽是骑马的黑甲将士,约莫五十来个人,他们手里头拿着雪亮的长刀,刀口子上还滴着鲜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祝南山大王脸色一变,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出。
沈渊等人站了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一阵厮杀声,他派了一个士兵出去打听,原来是山贼和一伙不知是什么人打起来了,看着像晋王的铁骑兵,约莫一个时辰厮杀声才平静下来。
沈渊恍然,这个晋王殿下倒也真是料事如神,居然能这么准时的来救助他们,他心里头倒是生出一丝感激。
等了许久,江填带着两个人朝院子里走进去,沈渊还在等他,江填走到近前,行了一礼,沈渊站起来道谢
“今日若没有江护卫,这些粮食恐怕要被山贼劫走了!”
江填抱拳回礼,说道“沈大人客气,晋王殿下早就料到这边的山贼会有动静,特地派属下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如今山贼已经全数清楚,此地不宜久了,请大人随我们一同赶路!”
沈渊点点头,心里头有些发怵…晋王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啊,那些山贼也非十恶不赦,他居然这般不留情,烧了他们的老巢还杀光了所有的人,可眼下已经没时间让他再惋惜,吩咐下去,趁着月色,一行人离开驿馆。
☆、第73章 王返京
沈青若一颗心悬了多日,直到半月后,淮城送来沈渊的家书,家书上说,虽路遇山贼,好在晋王殿下的人马及时来救,一路上有惊无险,粮食和人马皆安全抵达,归期在下月初三。
她这才放下心来,由此,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了。
当然,二房也知道此事,沈渊没事,那她们的荣华富贵也成了泡影,王氏和沈青萱整日里愁眉苦脸的。
十月初三这一日,沈渊,赵舒彦,萧琤以及河都御史一同从淮城返京,至于忠武侯父子,此时还在淮城静养,晋王殿下拯救淮城水患,不知挽回了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回来的这一日,街上的百姓都在为他欢呼。
沈青若是为了迎接哥哥才去的,哥哥不能直接回沈家,要先去皇宫里头复命,可是她又迫切的想见哥哥,街上人多,她特地在明月楼上定了一个房间,打开窗子,将头伸出去往外看。
她看到领头几个人当中,哥哥一身雪白的衣裳,头戴玉冠,虽然是消瘦了许多,可那眼神却越发坚毅了。
当然马背上的沈渊也似乎感觉到了妹妹的目光,抬起头朝明月楼看,见了妹妹眉目如画的小脸,他回视一笑,沈青若很高兴,乌黑的杏眼亮晶晶的,哥哥看到她了,见他安然无恙,沈青若一阵庆幸。
目光不知不觉的朝着另外一个身穿玄青色宝相纹直裰看过去,他身姿笔挺坐于马背上,肤色如美玉,五官俊秀精致,只不过神色看起来太过冷厉,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纵然如此,街上还不是有不少闺阁女子如同她一般,在偷偷的瞧着他。
秋日的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大街上的一切都很清晰,将士门的铠甲在阳光底下折射出炫目的冷光,沈青若眯了眯眼,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马背上的萧琤仰起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见小姑娘粉白的小脸浸在阳光里,正出神的望着自己,顿时嘴角轻轻上扬,瞳孔中流光熠熠,让看他的人不由得呆了呆,沈青若被他抓个正着,脸蛋微微发烫,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赵舒彦正好瞧见她尴尬的脸色,一侧脸颊上红扑扑的,长睫毛轻轻的抖着,勒住马缰绳的手微微一紧,阳光底下,他面色阴沉,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他。
入宫之后,萧琤和众人一起去宣德殿见皇帝,淮城水患处理得当,加上晋王得空还剿了一伙山贼,让皇帝少了一个心病,皇帝见了这个儿子,难得和颜悦色起来。
正好,太子萧珏,新婚不久的二皇子萧琦,都在殿内,几人风尘仆仆的跪在地上给皇帝请安,皇帝微微颔首道““琤儿,淮城如今是什么情况?听说你还剿灭了一伙山贼,可真有此事?”
萧琤道“父皇,淮城水患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堤坝已经重新修好,另外儿臣还命人挖通了渠道直通东海,日后若再有水患,也不必忧心洪水会冲垮大堤淹没淮城,至于祝南山上的山贼,经常扰乱城中百姓,十分猖狂,儿臣派人去接应沈赵两位大人之时,顺道烧了他们的老窝”
皇帝一听,这儿子给他争气啊,还能干点实事,从前倒是忽视了他,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