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用了午饭,沈青若见郊外风景甚美,便拉着姐姐要出去走走,沈渊自然陪同在侧,兄妹三人沿着道路慢慢的走,西郊的别院皆是挨着映虹湖而建,占据最好位置的是皇家的行宫,巍峨大气,而另外一些精巧的小院落稀稀疏疏的点缀在湖边的低地上,湖泊的中心,有一座小小的岛,岛上一群白鹤栖息,雪白的羽毛倒映在清澈碧绿的湖水中,远远看着倒是十分漂亮。

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在路上遇上一辆马车,鹿皮车篷清油紫檀车,沈青若看着有几分眼熟,再看马车旁边跟着的护卫江填,顿时心里面的猜测便验证了,萧琤他…真的回来了。

沈青若的心轻轻的一颤,手指在袖子里握紧,看着马车渐渐的走近,她内心居然有一丝的忐忑,时隔两年,萧琤还记不记得那年雪地里,他教她学射的场景,他…如今已经是晋王,权势和地位都有,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隐忍的九皇子殿下,他应该已经忘了她的吧…

马车前面有十来个带甲胄的将士在前开路,后面又跟着数十个带着长枪配剑的士兵,虽然不是在战场上,可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哪怕是在这里,依然是整齐而严肃的。

沈渊,沈青萦都是极为聪明之人,一看这来者的阵势,便猜到了是何人。

兄妹三人牵着手,退在路旁,给马车让路先过去。

☆、第42章 太后英明

车队从眼前经过,马车旁边骑着马的人是萧琤身边一等一的护卫江填,他瞥见是沈家之人,并不惊讶,反正是迟早要碰面的,没想到这般的快,他勒马停了停,隔着马车低声说了两句,沈青若站的位置稍微靠前,在马车经过的时候,车轮滚过浅浅的水坑,一点泥水飞溅,沾在她的裙摆上,沈青若一低头,看见裙子上的一点印记,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轻轻的“哎呀”的叫了一声。

声音虽然小,可耳力极佳之人还是能听得到。

马车内紧闭双眸的萧琤,忽然之间睁开一双清冷的眸子。

几人都盼着马车能快点过去,谁料马车却忽然之间停下,江填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随后便打起帘子,阳光微微晃眼,将天地间的万物照的很清晰,林间的树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新发的树牙嫩绿鲜明,晶莹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沈青若抬起头来,只见身穿玄色绣金线蟒袍的高大男子弯身出来,然而任何一切光鲜的东西,都比不上眼前之人耀眼。

沈青若眨了眨眼,恍若做梦一般,她呆了呆,他便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忽然之间,山的伟岸奇秀,湖的深邃迷人,仿佛一瞬间失色了一般。

他几乎是不容拒绝的闯入她的视线里,沈青若所有的注意力都停在他的身上。

两年的时光,他的确是变了不少,离开那年他十五岁,如今虚岁十八岁,再不是当年那个看起来略显单薄的孤僻少年,如今身量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身体也壮实了不少,衣裳下面包裹着的身体,显出结实的肌肉线条,白皙如玉的俊美脸也变成了小麦色,更显得成熟坚毅了些,五官却依然俊美如初,凤眸狭长,眼尾处往上扬,长眉入鬓,薄唇轻轻的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许是被他浑身冰冷又严酷的王者气息所震慑,几人都忘记了要行礼,直到一个将士在他们身后喝了一声

“见到晋王,怎么还不行礼!”

沈渊几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屈身行礼,却被萧琤一句话给阻止“不必了,本王跟沈家兄妹是旧识,无需多礼”

说着将正要行礼的沈青若虚虚一扶,她一抬眼,便对上他那双略显深意的眸子,漆黑的眼瞳如同暗夜里的映虹湖一般,深邃中折射出亮光,沈青若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相遇,刚才与他对视的一眼,想她活了两辈子,此时此刻居然把持不住,她心虚的慌忙将眼睛避开,手也不着痕迹的抽出来。

沈渊怕萧琤吓到沈青若,上前一步,要挡在两个妹妹面前,江填却从斜里插进来,拦住沈渊,脸上虽带着笑,说的话却不容拒绝

“沈公子,两年前我家王爷还亲自教过沈小姐学射箭,他们有师徒情分在里头,王爷不会伤害沈姑娘的!”

萧琤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他站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她低着头的脸蛋白里透红,粉嫩如同三月的桃花,看着她一瞬间的羞赧神色,脸蛋长开了不少,越发显露出倾国自容来,心情莫名的有些好,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碧青色的帕子递过去

“适才马车溅了泥水在你的裙子上,你抆抆吧”

沈青若心想,她身上有帕子,未必要用他的帕子来抆,想要拒绝,抬头看着他,那表情却和两年教她学射箭时一模一样,强势霸道,不容拒绝。

想起两年前,他为了逼着自己学射箭,用姐姐的荷包来给他做交换条件,对了,他拿了自己的荷包,现现在还不曾还给她…想起来也挺生气的,可那段日子里,他曾冒着大雪教她学射箭,对她悉心教导,又是功劳一件,反正对他是有感激有怨恨,算了,从前也是对他不够了解,这才有些偏见,总的来说,他对她还算有一丝的善意,沈青若毕竟心存感激,斟酌了一会儿,便伸手接过

“谢过王爷”

她接过青碧色的帕子之后,萧琤没做过多的停留,便上马车走了,沈青若兄妹三人也是松了口气,沈渊走到妹妹面前,虽然萧琤给妹妹送了帕子,可他也并未怀疑些什么,实在是觉得妹妹和萧琤只见并无可能,便安慰妹妹说道

“娇娇,晋王殿下只是面冷了些,他没有什么恶意的,你不要怕!”

沈青若握了握帕子,低着头,仿佛能闻到帕子上一股沉香味,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了几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道

“哥哥,我知道的”

兄妹几人在山间道路上走了走,赏玩了一番春光,走的有几分累了,便折转回去了。

萧琤的车驾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才到行宫,行宫外头有不少人在候驾,等他一下马车,便纷纷跪倒在地上,不同于刚才见沈青若时的柔和,此时的他是完全冷酷的,浑身上下的寒气仿佛能将人给冻住,他一来,春光明媚的春日瞬间便有种寒气森森的感觉

“给晋王殿下请安”

一个老太监跪在最前面,等萧琤叫他们都起身,老太监这才站起身来,躬着身子走到他身边,他是太后身边伺候的祥贵,一把年纪,头发银白如雪,萧琤没有娘,打小养在太后身边,他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这位晋王看着冷酷无情,实际上心眼不坏,虽然眼下他比二年前似乎更冷酷了几分,不过在祥贵眼里,他只是个自己疼爱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便和善的说道

“晋王殿下,太后她老人家可盼您盼了不知多少回了,您赶紧进去吧,她老人家还在等着您呢!”

萧琤看着越发佝偻的祥贵,小的时候,他总是骑在他身上被祥贵背着走,对他好的人他都不会辜负,对他不好的人他也不会善待,浑身的冷冽气息收敛了几分,她说道

“祥贵,你还是别来无恙啊!”

祥贵听得出晋王殿下在关心他,笑呵呵的说道

“王爷如今长成了大人,老奴却真的老了”

说着便在前面引路,将萧琤往行宫里带,年后,太后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宫中又不太清静,皇帝成日只顾着饮酒作乐,她这个做娘的苦劝不听,心中郁结,同时也有些埋怨自己的儿子,便跟皇帝提出来要来行宫静养一段时间,太后的头痛之症是多年的顽疾,没法根植,稍微点风寒感冒就会复发,皇帝虽然昏聩,可在孝字上却不含糊,便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随驾来行宫照顾太后,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前几日,太后听说萧琤回来了,她爱孙心切,便派人去皇宫传话,让皇帝准许萧琤来行宫陪伴,加上萧琤身上的确带了些伤,皇帝便恩赐他来行宫养身体,顺便陪陪太后。

进了行宫,萧琤便加快脚步进去,只见殿前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妇人,身穿藏青色团花纹比甲,头上带着赤金嵌金水菩提箍儿,双鬓微斑,发间插着一个翡翠镂空雕花簪子,肤色白皙,虽长了些皱纹,可依然看得出当年的美丽容貌,此时年纪大了,越发显得和蔼可亲了。

萧琤一撩袍摆,双膝跪地,声音清亮道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王太后见了萧琤比两年前越发高大了许久,看着她从小养大的孙儿建功立业回来,双眸中便泛起泪光,生病这段日子,她越发是想念自己亲手养大的子孙,朝萧琤招手道

“好孩子,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

萧琤站起身来,走到王太后的身边,跪坐在她脚下的蒲团上,王太后伸手扶着他的手臂,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心里头越发是满意了,忍着眼泪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