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妞才多大啊,怎么突然就要考虑她的婚事了?想想都心塞。
齐琛在下一次早朝时,将陆安珩给他的航海图呈给正朔帝之后,那几个要出海的官员便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纷纷向齐琛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陆安珩见状,低头暗自一笑,总有一种自家小屁孩出息了的蜜汁自豪感,简直比正朔帝这个正牌亲爹还嘚瑟。
人和图都有了,出海之事自然也要提上议程。
陆安珩在他们商讨出海的各种琐事安排时,心下却是一个咯噔。话说上辈子自己好像听过,以往水手们长期在海上,没有瓜果吃,会得一种什么病来着?
坏血病!
这个尖锐的问题一出,陆安珩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汗。坏血病可不是好玩的,得了这病的人,贫血,淤斑,齿龈出血,若是陆安珩没记错的话,当初他看到的资料曾经提过,早些时候的船员,多数就是因为患上坏血病而死。
想到这里,陆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航海的事儿可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是因为这样,让这群人丢了性命,那自己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好在陆安珩发现的及时,还能有补救的机会。抬手按了按眉心,陆安珩努力地回想,这才想起来坏血病还有一个名称叫维生素c缺乏症,只要给船员们提供含有维生素c的蔬菜瓜果就行。
想到对策后,陆安珩暗中松了口气,而后给船员们准备了一大堆瓜果蔬菜让他们带上船,又装了许多豆子给他们,让他们吃完蔬菜后,自己泡些豆芽吃。
不仅如此,陆安珩还给他们准备了许多茶叶,尤其是绿茶,再三叮嘱他们每天都得喝一杯。要出海的官员们虽然不知道陆安珩到底唱的是哪出,不过看着陆安珩眼里的关心不似作假,又想到这位往日的丰功伟绩,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认真地应了,都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陆安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个大问题给解决了。
正朔五年,大齐的第一艘官船,由闽州的海港出发,踏上了海上之路。
一个全新的时代,由此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到,大家晚安~
第218章 传承
陆安珩还挺惦记着船队上的出海人员,私下又找了商人们问了一回:“你们说,这回朝廷的船,到底能不能顺利的回来?你们之前不也出过海吗,认真跟我说一说,出海的风险到底有多大?”
商人们互相看了看,都把视线落在了有出海经验的那几人身上。那几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想要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吧,却被陆安珩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接着补了一句:“可别想着拿话糊弄我,认真说个大概就成。”
其中一人苦着脸道:“陆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没法说。海上那可是龙王爷的地盘,得看他老人家得心情。运气好,自然就是风平浪静顺顺利利地回来了,运气不好,那不就喂鱼去了么?这事儿,谁说得准呐?”
“那就说说你们总共出了几回海,安全回来的有几次,遇难的有几次。”
几人互相看了看,再次开口道:“不怕您笑话,咱们哥几个都只出过一回海。好在命大,碰上大风浪还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呐,咱们一说出海俩字儿,心里都直哆嗦。当然,朝廷的船可比我们的船结实多了,又有真龙天子庇佑,想来那些大人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后面的话自然是糊弄陆安珩的。
陆安珩想了想,再次问道:“你们的商号,应当派出了不少出海船只吧?不如说出来让我统计一下,看看这事儿到底有多危险。”
商人们迟疑了片刻,私底下偷偷地跟陆安珩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陆安珩心下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派出了这么多商船出海,这十年来,每家商号差不多每年都派了两艘船出去。仔细算下来,能够回来的,竟是连一半都不到。
这样的安全度,真是让陆安珩心下不安。
只是船既然已经出了海,陆安珩现在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再说了,官船这回出海,走的路线和还和商人们以往的那条路不完全一样,还要在海上多转悠转悠,多打探打探几处风俗人情,所要耗费的时间,想来没个三四年根本打不住。
这还算好的,再久点,怕是六七年也不够的。
陆安珩想了想,毕竟这主意是自己最先提出来的,这帮人出海后,自己也只能多照料一番他们的家人了。
回到家后,陆安珩先去给陆昌兴夫妇问了安,这才去找了姜德音,和她商量了一下照拂出海之人家属的事儿。
官员倒是好办,就那几个,陆安珩自己多多关注几分他们的家人便是。只是除了领头的那几个官员外,船上还有众多随行的船员,那些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自己想要一下子将他们的家人都找出来,还真有难度。
姜德音想了想,这才开口道:“郎君心怀仁善,想要照看出海船员的家属,本是好事。不过之前我可听说,郎君将从商人们那里要来的航海图交给太子,这是何意?”
陆安珩诧异地看了姜德音一眼:“不会吧,凭你的聪慧,难道还没想明白?”
姜德音忽而一笑,接着道:“那这一回不也能这么做吗?既然想要太子殿下施恩,那就做全套,这事儿也交给他了。再说了,出海之人,朝中自有记载,你见不到,太子却能拿得到,岂不是比你白操心强得多?”
这话没毛病。陆安珩眼神一亮,抚掌笑道:“阿音果真聪慧!”
姜德音笑着看了陆安珩一眼,柔声道:“郎君不过是被外物迷了眼,不然的话,这样简单的事,哪里轮得到我来插嘴。”
见陆安珩疑惑地挑眉,姜德音上前理了理陆安珩的衣襟,又拉了陆安珩的手,这才轻声道:“自打官船出海之后,郎君的心情便不大好。是在为船员们担忧?”
陆安珩点头,熟练地揽过姜德音的肩,叹了口气,低声道:“若不是我向陛下提出建港出海之事,根本就不会有官船出海这么一出。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测,那我便是害死他们的罪人。”
一想到最坏的后果,陆安珩的心理压力简直都能将他压垮。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光是想想,陆安珩都觉得自己的脑门儿疼,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提出建港出海之事到底是对是错。
理智上来说,这样有利于大齐的发展。然而出于情感,若是官船出了差池,陆安珩都觉着自己这辈子都得背上几百条人命,想想都觉得睡不着觉。
不然的话,陆安珩又怎么会跑去找商人们呢?道理陆安珩都懂,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姜德音与陆安珩夫妻多年,自然想明白了陆安珩的心思。蹙眉想了想,姜德音轻轻握了陆安珩的手,抬头盯着陆安珩的眼睛,认真道:“郎君的心,委实太过良善了些。出海之事,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郎君无关。更何况,郎君的本意,是想着大齐船队出海后,能看到外面更为广阔的天地,让大齐更为强盛。这事,由郎君提出不假,但最终做出决定的,是陛下,是出海之人自己。郎君若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只怕还没等到他们回来,自己的身子却先垮了。说句心狠的话,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即便他们回不来了,又与郎君何干呢?富贵险中求,他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有这个准备。”
见陆安珩神色有所松动,姜德音再接再厉地劝道:“但凡新兴事物,总得有人去尝试。成与不成,那便是命。将军们的爵位,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来的。此次出海之人,回不回得来,都已经在史书上记下了一笔,成不不成,他们都是英雄。文人所求,无非名垂青史,他们已经得到了。”
姜德音劝人的本事还真不赖,陆安珩被她这么一通话说下来,心结解了不少,只是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又跟姜德音商量:“这样吧,我跟太子提一回关照他们的事儿,等到朝廷有了章程之后,我私下再向太子要一张名单。咱们自己出银子,给这些人家多点帮助,再和大夫协会那边商量商量,船员们的家人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去他们那儿看病抓药,咱们统一给银子,你看怎么样?”
青史留名的人自然有,只是更多的则是背景板,连个姓名都留不了。陆安珩本质上是个心软的人,能多照料别人一点是一点。更别提这回出海的事儿,他都将锅全背到自己身上了,自然要多付出点心力,不然心里头总是过不去。
姜德音自然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等到陆安珩前去找齐琛说明来意时,齐琛便是一笑,挑眉道:“夫子这回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正打算跟父皇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