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重响,椅子连带着人都摔在了地上,却是秦御在下,顾卿晚趴在他的身上。四周安静了下来,顾卿晚近距离撞上秦御的双眸,他的一双眼眸还是黑色的,比寻常人要黑的多,就像是带了美瞳一样。
清澈的眼眸中,泛着笑意和满足,清澈而又清晰的倒影出顾卿晚的身影来。
顾卿晚也不知道是方才那一下子受了惊的缘故,还是此刻和秦御再度亲密接触的原因,心跳有些失控的厉害。
她怔怔的盯着秦御,只觉他的眼睛像是带了磁力和魔力,让她一时半刻的错不开眼睛。
她的心跳一下下的,就和秦御的心口压在一起,她甚至听到秦御的心跳比她更快,有力而快速,两人的心跳交错在一起,都鼓荡在耳膜边儿,令顾卿晚恍惚中又生起几分说不清的满足来。
良久,秦御才突然裂唇笑了起来,哑然的声音说道:“卿卿,我总算找到你们娘俩了,真好。”
他说话时,盯着她微微抬起了头来,用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喷出的气息一下下吹拂在她的面颊上,他的唇瓣甚至在轻轻的磨蹭着她的。
说不出的亲昵和温馨,顾卿晚浑身一僵,骤然回过神来,她推了下秦御,想要起身,道:“秦御,不请自进,躲在我房里吓人,很好玩吗?放开!”
秦御就受不得顾卿晚冷冰冰,一句话都不肯和他多说的样子,此刻见她恼了,口气虽不好,但到底出声了,他顿时便觉被打了鸡血一样,哪里肯放手?
他抱着顾卿晚,笑着道:“卿卿别着急起来啊,这起的再猛了,仔细伤到了咱们的糖包。”
顾卿晚闻言双眸一瞪,道:“什么糖包?你怎么知道我给孩子取名叫糖包的?”
秦御被顾卿晚盯视着,顿时有些闪避的眨了眨眼,道:“方才你就是这么叫她的啊,我听见了。”
顾卿晚气的直喘气,呸了他一下,道:“胡说!秦御,不仅装包掌柜戏弄我,还让人监视我!是不是文晴?你收买我的丫鬟?真真是本事啊,我的丫鬟倒是忠心于你,让她劝我,也是你的吩咐吧?”
秦御见顾卿晚脸颊都气的绯红了,忙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装包掌柜那不是怕你见了我就动气嘛,你瞧你瞧,现在你这样可不就印证了我的担忧吗?快别气了,我听说这样对孩子可不好了。”
顾卿晚长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这才道:“是对孩子不好,你既然知道,就赶紧松开我,然后给我出去,我看不到你自然就不生气了。”
像是放开了脸皮,就不需要顾忌了一样。
秦御这会子竟然不再害怕她的冷脸了,闻言面上赔笑,只道:“那不行,你不想见我,孩子还想我呢。我真没派人监视你,是那日我寻到你,藏在树上看了几眼,刚好就听到你给咱们闺女取名来着。你瞧,咱们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夫妻缘,父女缘,躲不过,逃不开的。”
顾卿晚瞪着秦御,冷声道:“你放不放开?”
秦御又眨了眨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悉听尊便的模样,顾卿晚拿他彻底没办法,气恼的埋头便扑到了秦御的肩窝,叼起一块皮肉来便狠狠的撕咬了起来。
她这边儿咬的起劲,偏秦御竟然还笑出了声音来,道:“是真的疼啊,看来不是我在做梦,卿卿,我真找到了你们娘俩了,真是好。”
顾卿晚,“……”
这样她也是咬不下去了,松开口,她到底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道:“你先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这样压着孩子了。”
秦御见她像是消气了,这才扶着顾卿晚起身,趁机却在她的脖颈一侧狠狠的亲了一口。
顾卿晚瞪他,他就装作没瞧见,顾卿晚觉得眼睛疼,愤愤然的收回了视线。
转眼两人都坐在了八仙桌旁,顾卿晚看着托腮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秦御,翻了个白眼,道:“秦御,你到底想干嘛?”
秦御目光一寸寸的扫过顾卿晚的面颊,流连不去,道:“装包掌柜时,都不敢一直盯着卿卿瞧,果然还是这样好。卿卿怎么瞧着比在王府时清瘦了,要早些养回来才好。”
顾卿晚,“……”
她觉得几日不见,旁的倒没发现,只秦御这脸皮子绝对厚了三尺不止。
见顾卿晚不快,秦御才收敛了下脸上那控制不住要往外冒的笑意,道:“我想干什么,卿卿还不清楚吗?我想你原谅我,我想你和孩子能跟着我回家去。”
顾卿晚见他说的理所当然,却忍不住笑了下,道:“你想?装成什么包掌柜来骗我,戏弄人,你就是这样想的?”
秦御见她面带讽刺,不觉抬手摸了摸鼻子,道:“我那不是觉得这掌柜的名字极妙,包谦包谦,这不就是抱歉的意思嘛。我打听到你让朱公公去药市打听行情了,猜想你多半是有意做些什么有关药材的生意,这个包掌柜也是药材铺的,万娘子的药材铺损失严重,是开不起来了。我做的包掌柜,来日寻机会自荐,你便能签下我来,我也来给你做回奴,这不就扯平了嘛。谁知道,我的卿卿这样聪明机灵,根本没两日便让你给识破了。”
顾卿晚听秦御这样解释,却觉得愈发气恨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秦御,道:“秦御,你何时变得这么幼稚了?你无聊不无聊啊,你知不知道被逼为奴到底是什么感觉和滋味?你觉得这样就能扯平?这和当时你逼我进府一样吗?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当初那不过是你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游戏,没什么大不了。就像你今日假装包掌柜做了我的奴一样,轻易便能被掀过去?”
顾卿晚说着,简直一句都不想再和秦御多言,她推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便要走,秦御被她吼的怔了一怔,忙也跟着站起来,紧追了一步便从背后又紧紧的将顾卿晚抱在了怀里。
顾卿晚想挣扎的,然而却听秦御在她耳边,声音低落的说道:“卿卿,你别这样凶,你这样我心里难受。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为什么你一定要用恶意来猜测我呢。”
秦御的声音说不出的沉哑黯然,许是他方才表现的太欢脱,这会子突然这样,倒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顾卿晚怔了一下,便忘记了挣扎,一时又想到了庄悦娴的那些话。
庄悦娴说,婚姻要互相包容,别等伤害了才去后悔。
见顾卿晚安静了下来,秦御有些依赖,又像是寻求安慰一样,在顾卿晚的肩窝处蹭了蹭,这才道:“装那包掌柜,每日里脸上都涂抹厚厚的东西,并不舒服,为了掩饰异于常人的双眼,我还往眼眸中滴了一些混合药汁。这种药汁是从前太医院致仕的谢太医所配。滴入眼中虽然能短暂的改变我的眼眸颜色,但他却叮嘱过我。非到逼不得已,情形危急之时,最好少用,因为对眼眸的伤害很大。我这几日,每日夜里都双眸刺疼,不能成眠……”
见顾卿晚略动了一下,秦御忙道:“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顾卿晚也觉得自己那一动,好像将情绪给泄露了,面上有些微热,禁不住立马开口道:“谁说我担心了!就算成了瞎子,也是你自找的!”
秦御听她嘴硬却笑出了声来,见顾卿晚又要恼,便忙又道:“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在玩闹,也不是故意欺骗你。我是不知道该怎样靠近你,不知道自己怎样做,你才能感觉到我的诚意,才能让你原谅我,才不至于再把你惊走了。我这样屡出昏招,不是幼稚,也并不是无聊,我只是想早日找回我的妻儿罢了。”
秦御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挫败和苦恼来,他一向都是个意气风发,嚣张傲慢,不可一世的人,顾卿晚还是头一次听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一时间心中泛起些说不出的动容和难过来。
她沉默着,心里想着,难道是自己从前太过排斥他,所以他追了过来,才不敢直接找上门,反倒琢磨出这么一个荒诞的主意来?
是不是她对他再宽容真诚一点,便能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就像余美人说的,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同时,也该学会宽容。
而秦御,他是她孩子的父亲,不管是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早已是彼此亲密的人了。
“那你也不该骗我。”
顾卿晚虽是这样说着,可声音中的火气却分明消了下去。
秦御顿时眼眸中便溢出星光一样璀璨的亮泽来,松开抱着顾卿晚腰肢的手臂,他扣住她的肩膀便将她转了一个身,紧紧盯着她,道:“卿卿,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从前的事儿,你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