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顾弦禛用过膳,果然是有事寻顾卿晚,吩咐丫鬟将庄悦娴扶下去歇息,他便和顾卿晚一起挪步书房。
“今日还真是有件事要劳烦妹妹帮忙。”
顾弦禛进了书房,示意顾卿晚坐下,一面开口冲她说着,一面走到了书案前,从书案上拿起一张人像图来走向了顾卿晚。
顾卿晚接过,看了两眼,见上头画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容,很是陌生,便挑眉询问的看向了顾弦禛。
顾弦禛道:“这个人是从前周家的一个管事,刘顺才。二十二年前,他带着一干婆子丫鬟伺候着周二老爷周鼎文的独子去逛灯市,结果一个没留神,弄丢了小主子。刘顺才知道闯了大祸,回去后也是被打死的命,故此当日便也偷跑成了逃奴,倒连累的其家中两个孩子和媳妇成了周鼎文泄愤的对象,全被生生打死。”
顾卿晚并不知道周家这些事儿,闻言挑了挑眉,道:“大哥需要我做什么?”
顾弦禛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儿告诉了顾卿晚,道:“周鼎文如今心中已经存疑,就只差真正的人证,证实他的猜测,他便会和周鼎兴反目成仇。故此,大哥需要将刘顺才这个逃奴送到周鼎文的面前去。”
见顾卿晚好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下头,顾弦禛方道:“大哥先前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了这个刘顺才,并且控制住了他,但是这两日却出了一点意外,总之这个刘顺才是不能再用了。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哥便只能临时寻了个和刘顺才面容身材都有六七分肖似的人,让他代替刘顺才出现在周鼎文的面前。”
顾卿晚闻言便明白了顾弦禛的意思,道:“大哥是想让我为其易容?”
见妹妹一点就通,顾弦禛点头笑道:“从前倒不知妹妹有此能耐,如今也正好让大哥也跟着见识一二。”
顾卿晚和庄悦娴来鸿胪寺那日,因为怕出意外,顾卿晚给自己和庄悦娴都简单的易容了下,故此顾弦禛才知道她有此技能的。
顾卿晚含笑点头,道:“我也是这些时日总颠簸在外,行走不便,所以才琢磨了这些东西。”
顾卿晚有心解释了一句,顾弦禛却从来没发现顾卿晚的异常,也许以他的聪明,早发现了顾卿晚变了一个人般,但却因为对妹妹的疼护之心,让他不会拿猜疑的态度对待唯一的妹妹,只以为妹妹是遭受家族巨变,迅速成长起来了。
毕竟因玉莲花的融合,顾卿晚连很多小动作都和原主一模一样。
此刻听闻顾卿晚的解释,顾弦禛眸光怜色和愧色同时闪过,沉默一瞬,才吩咐人将要易容的人带过来。
片刻后,却有两个男人进了书房,一个年过半百,容貌和图上的刘顺才相似,另一个看打扮应该是要扮刘顺才的小厮。
两人刚进来,后头却又有个身影晃了进来,一双眼眸闪着光,好似桃花盛开,一身青莲色锦缎长袍穿的风流倜傥,正是苏子璃。
他见顾卿晚只扫了自己一眼,连招呼都不打,便挪开了视线,一副视而不见,不欢迎的姿态,顿时便抗议道:“表妹今日要大展身手,表哥可是特意跟过来捧场的,表妹怎么也该给个笑脸啊。”
顾卿晚让那假刘顺才坐在屋子中间的凳子上,比对着那张图纸,细细观看他的五官,淡声道:“技不外传,恪王既然知道我要施展独家绝技,就该避嫌才对啊。”
苏子璃却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自行便撩袍坐在了顾弦禛旁边的太师椅上,道:“本公子自然知道技不外传,可我这不不是外人嘛。自己人,客气就生分了。”
顾卿晚翻了个白眼,吩咐人去取自己易容的东西来。顾弦禛便指着那小厮模样的男子,道:“好好跟着学,以后在周鼎文眼皮子底下给他易容便是你的事儿了。”
那小厮忙躬身应了,又冲顾卿晚行礼谢她传教之恩。
很快文晴拿来了化妆工具,顾卿晚一面给小厮讲解,一面在假刘顺才的脸上做修饰,眼见她不过用那些奇怪的东西,来回在假刘顺才脸上弄了两下,其眉眼顿时便变得更加深邃立体,和图像上更想象了,苏子璃不觉啧啧出声,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近了也跟着细看。
他的目光,先开始还落在假刘顺才的脸和那些奇怪的笔和脂粉上,渐渐的便滑落到了顾卿晚的手上,她的手可真是漂亮啊,白嫩纤柔,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并没留长,也不曾染蔻丹,却指盖长长,泛着自然的粉色光泽。
一束光线从窗外打进来,就落在她的手上,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隐隐可见,显得愈发柔弱细嫩,长长的手指夹着笔,灵动的上下动着,偶尔一抬笔,衣袖下滑便会露出一点皓腕。
苏子璃正看的出神,突然就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就见两根手指成鹰勾,直取他的双眼,他忙往后仰倒避退,道:“顾兄,有话说说说啊!”
顾弦禛探出的手指,转了个圈,顺势便绕到了苏子璃的颈后,拎着苏子璃的后领便往外走。
“唉,轻点啊!表妹,快救命啊!”
苏子璃作怪般乱叫,顾卿晚抬眸扫了他一眼,奉送一个活该的眼神。
顾弦禛将苏子璃拎出了院子,这才松手,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便道:“管好眼睛,休要再打我妹妹的注意!”
苏子璃见他神情沉冷,不觉眸光微闪,道:“顾兄既然打定主意要到大燕去,将顾妹妹许配给我岂不正好?”
顾弦禛闻言挑眉,道:“明媒正娶?认真的?”
苏子璃略沉默了下,竟然神情一肃,点了下头,道:“明媒正娶!”
顾弦禛倒笑了起来,道:“恪王不介意我妹妹曾跟过人?”
苏子璃顿时便也笑了起来,道:“她不是都被那燕广王扔了吗?本王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再说,本王对这个也没那么看重,你知道,我们大燕的民风比大秦还要开放一些呢。”
顾弦禛点头,却道:“是,恪王也祸害了不少黄花闺女了,想来在这上头是能看开一点。”
苏子璃脸色一僵,一双眼眸顿时幽怨起来,好像顾弦禛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一般,愤而控诉的盯着顾弦禛。
顾弦禛见他一副万分受伤模样,却根本不为所动,也不再搭理他,转身便往回走,头也不回的又道:“恪王如若还想安然回国,最好别再留意踏入此处,骚扰我的妹妹。”
苏子璃一时面露不甘,追了一步,道:“顾兄什么意思,我当真没想委屈令妹,真明媒正娶!”
顾弦禛身影连顿都没顿一下,已是穿过了月洞门,“明媒正娶我也怕委屈了我妹妹。”
苏子璃,“……”
顾弦禛根本就不考虑苏子璃来做自己妹婿的事儿,且不说顾卿晚对苏子璃没什么男女之情,即便顾卿晚能看上苏子璃,顾弦禛也不会同意。
苏子璃是要回大燕争夺皇位的,若然不成功,便不提了,将顾卿晚嫁给他简直是送命。若苏子璃成功了,做了皇帝的苏子璃,未必能将顾卿晚扶上皇后之位,毕竟他在燕国没有任何根基,就算退一万,顾卿晚真能当上皇后,那皇后之位在顾弦禛眼中虽是女人尊荣的标志,却绝非幸福的归宿。
更不要说,顾卿晚如今腹中还有秦御的孩子。
他回到书房,顾卿晚还在专心致志的给那小厮讲几个需要注意的易容细节,又说了片刻,她退开一步,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让这位大哥去洗个脸,你来在他脸上试一试,有哪里不好的我再当场指点。”
假刘顺才忙站起身来,恭敬道:“不敢当大姑娘大哥之称,大姑娘折煞属下了。”
顾弦禛走上前来,冲其摆了摆手,他才退下去清洗脸上的痕迹。
方才顾弦禛已经将顾卿晚神奇的易容术看在了眼中,难免心思微动,道:“晚晚这技艺可有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