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撩起顾卿晚一缕长发,轻轻在指尖缠绕,又道:“改明儿爷带你去多宝楼瞧瞧,好生置办几套头面。还得让金缕楼的绣娘过来,给你重新量身做些衣裳。让迎夏将爷的橱柜腾出来,都挂上你的。对了,眼见也快冬日了,京城冬天冷的很,爷从前倒积攒了不少上好的皮毛料子,都是爷亲手打的,回头也让收拾出来,给你多做些大衣裳……卿卿,你可真香……”
他说着已经将头埋在了她散落一床榻的青丝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又喃喃的在她耳边低语道:“爷可算把你带回来了!看你这小狐狸,往后还能往哪里跑!”
话到最后,到底露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顾卿晚被他圈在怀中,压在身下,只觉这封闭的空间中到处都是秦御的味道,那是一股有些熟悉的,极具攻击力的味道。
大概她是真的适应了,这会子竟被他撩拨的浑身发软,陷在柔软的锦被间,她主动抬手勾住了秦御的脖颈,道:“殿下也说了,我是狐狸,狡兔还三窟呢,狡狐就更是了不得了,殿下若是不待我好,你瞧我还有没有地方跑!”
她说话半真半假的,秦御也听不出她到底是真还存着跑的打算,还是说来故意吓唬他的,他眸光转深,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盯视着顾卿晚,声音暗哑而狠厉道:“卿卿,你若再敢跑,爷舍不得打断你的腿,却定让和你逃跑有关的人等,全部命丧黄泉,你信是不信?!”
他话语中的狠辣劲儿,半点都不似做伪,顾卿晚浑身微微颤了一下,眸光略动,却忽而一笑,抬指点着秦御冷峻的俊面,道:“你傻啊,女人说气话时,殿下要用甜言蜜语哄着的,怎么能撂狠话,会把人吓着的!”
言罢,娇嗔的瞪了秦御一眼,道:“真真一笨蛋!”
她眸光流转,明眸善睐,昏黄的光影下,青丝铺展如黑藻,映衬的一张清丽的脸蛋儿愈发娇小玲珑,瓷白的肌肤,浮起桃红的笑靥,如滴露海棠绽放开的妩媚嗔笑。
秦御只觉瞬间被夺去了心神,便被那张樱红小嘴骂成笨蛋,心里竟也美滋滋的,他眸光一暗,扑下去便像那凶残饥饿的老鹰终于捉住了一条肥美的鱼儿般,恨不能一口将她拆吞入腹,吃个干干净净。
顾卿晚顺从的闭上了眼眸,心里却在想,秦御这厮可当真是典型的皇家人啊,霸道,多疑且狠辣,他一样都不少。即便是这等陷入情欲的时候,他也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一句话,他立马警醒。
这样的人,她怎么能指望他学会爱人呢。好在她也是不爱的,两人这样亦真亦假的过着日子,暂时瞧着也不错。
好似察觉到了顾卿晚的跑神,秦御不满的加重了力道,抚弄她腰肢的手,在纤细的柳腰上捏了一下,顺势便滑落了下去,另一只手拽着顾卿晚的柔夷,往自己的腰带扣上拉,哄着她道:“卿卿快帮爷脱了,等不得了……”
暖帐中一床旖旎,外头的窗下,文晴和文雨被安排守夜,听到了动静,禁不住脸上红透。文雨去吩咐准备热水,文晴却咬了咬唇,往东厢房去。
她进了东厢房,就见迎夏正坐在炕上盘腿做针线,见她进来,也没抬头,神情极是认真的样子。
文晴抿了抿唇,道:“迎夏姐姐,上房二爷和卿晚姑娘正闹着……文雨去准备沐浴了……可上头王妃却没安排避子汤,也没派人来说过这事儿,奴婢可是要不要准备啊。”
迎夏闻言面色有些发冷,抬眸道:“这种事儿,我一个丫鬟可管不着。王妃没有示下,二爷总是有吩咐的吧,且等着吧,急什么呢。”
文晴面色微变,谁不知道,那避子汤都是床事后,越早服用越好的,若是拖得晚了,就算是喝了也未必能管用啊。
卿晚姑娘不过一个丫鬟,如今世子爷都没成亲,二爷更是没个正妃,卿晚姑娘是万万不能有孕的。礼亲王府的长孙,不能是个庶子啊,王府丢不起这个人。
倘若避子汤吃晚了,卿晚姑娘有了孕事,也是被打掉的命,这打胎可是九死一生啊。
不过文晴说的也是,卿晚姑娘得二爷高看,一瞧就是上了心的,这事儿她们做丫鬟的,可没胆子插手。
文晴惴惴不安,迎夏似不忍心,蹙眉抬头道:“先前世子爷的院子里不是也添了个侍妾叫紫云的吗?不知可有什么规矩,王妃有没有示下?你去问问,若是有例可遁,咱们也能有个章程。反正这事儿,我是不好去秋爽院问的,没得让人以为我对卿晚姑娘有什么想法呢。”
文晴闻言,这才眼眸微微一亮,转身匆匆去了。不过两柱香时候她便回来了,却冲迎夏道:“迎夏姐姐,奴婢都问过了,那紫姨娘统共在府里呆了还没一个月就病体缠身,没多久便移出府去了。那一个月里世子爷也没进过她的屋,所以王妃那边也没吩咐……”
迎夏摊了摊手,道:“那就没法子了,还是等二爷吩咐吧,二爷就算想不起这事儿,卿晚姑娘自己总不能心中没个底儿吧。”
她说着将装了针线的箩筐放在一旁,伸了个懒腰,道:“哎,我是累了,你们两个好好守夜,我便先歇着了,明儿一早好替你们。”
迎夏言罢,便直接躺下了,文晴愣了愣神,只得上前吹灭了灯烛,退了出去。
文晴从东厢房里出来,回到正房外时,文雨已经回来了,红着脸站的老远。
文晴不由上前,道:“你站这里主子传唤能听的到吗?热水可备下了?”
文雨点头,道:“都吩咐下去了,婆子们正烧着呢,二爷习武之人,嗓门清亮,便再远些也能听到传唤的。”
文晴也是没成亲的小姑娘,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细细碎碎的动静和话语,也是没了胆子往墙根凑,索性挨着文雨站了。她拧着眉,半响到底是心中不安宁,咬牙道:“你候着,我去秋爽院走一趟。”
言罢,她也不多说,快步的就下了台阶,脚步匆匆的去了。
文晴到了秋爽院,往守门的丫鬟手中塞了一串铜钱,道:“烦劳你帮我通报下陈嬷嬷,就说凌寒院二等丫鬟文晴有事请示嬷嬷。这些铜钱给你买糖吃。”
小丫鬟眉开眼笑的接过铜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去,片刻果然带着陈嬷嬷往这边过来,文晴忙上前见了礼,道:“奴婢来请示嬷嬷,我们凌寒院卿晚姑娘的避子汤可要准备着?”
陈嬷嬷闻言愣了下,道:“王妃没吩咐邹嬷嬷?”
文晴摇了摇头,陈嬷嬷便拧起了眉,道:“你且等着。”
言罢欲转身,却又吩咐道:“春红,将她先带进门房吃口茶,小丫头的莫站在风口上。”
陈嬷嬷说完,这才进了院子直接往上房而去。
礼亲王妃已经沐浴更衣出来,绞干了头发,坐在床上准备歇息了,陈嬷嬷进了屋,上前半跪在脚踏上,亲自给礼亲王妃除鞋袜。
礼亲王妃笑着道:“这些活儿哪里用嬷嬷亲自来,让小丫鬟们伺候着就成,嬷嬷且坐下,陪着我说几句话。”
陈嬷嬷却笑道:“趁着奴婢还不算太老,还想再多伺候王妃两回呢。”
说着已经利索的除了鞋袜,又伺候礼亲王妃脱衣,礼亲王妃便笑着道:“嬷嬷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陈嬷嬷将文晴过来的事简单说了下,礼亲王妃也是一愣,却叹了一声道:“这么重要的事儿,我也给忘记了。还真是老了,健忘了。”
陈嬷嬷忙道:“王妃且莫这么说,王妃若然老了,嬷嬷还不就成老妖婆了?嬷嬷可还觉得年轻着呢。依奴婢看,王妃就是心疼卿晚姑娘,总也不想像待寻常妾室丫鬟那样对待她,才会有意无意的忘了这事儿。只王妃可不能这样啊,莫再因一时心软,害了卿晚姑娘。”
礼亲王妃闻言眸光微黯,道:“还是嬷嬷知道我,卿晚这丫头,是真招人疼。好端端的官家千金,如今却……难得的是这孩子不自怨自艾,还这么乐观坚强,心性也好,这些天和我也处出了感情来,这一碗避子汤送过去,还不是让本王妃拿刀扎这孩子的心窝子吗?我这心里……”
礼亲王妃言罢又叹息了一声,方才眉目淡然起来,又道:“不过嬷嬷说的是,这事儿也逃避不得!犹豫着也是害了她,嬷嬷一会子便给邹嬷嬷传个话,让她往后仔细经营着这事儿吧。哦,对了,给卿晚的避子汤就用宫里头最好的那道秘方,莫伤那丫头的根本。”
陈嬷嬷闻言心头一跳,郡王还没成亲呢,王妃这就打算以后让顾卿晚生庶子了,这般不顾规矩,这份心也算是难得了。
礼亲王妃言罢却揉了揉额头,又道:“在闺阁时,母亲总说我瞧着刚硬,却是个顶顶心软的,这些年在王府要说也练的一副铁石心肠了,如今竟然又心软起来,倒也是难得了。”
陈嬷嬷却道:“王妃一直心软,心软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世子爷和二爷都大了,皆能独当一面,王妃纵心软些又有什么呢,何必强压着自己的本性呢,王妃心软,是我们这些奴婢们最大的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