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梦不是头一次做,自打十二岁起头一次醒来后发现不对劲儿,这些年偶尔会有这种情况。
然而这两年领兵在外,脱离了京城的繁华窝,每天练兵出战练武,体力透支都比较大,已经有一年多没这样了,可没想到昨天夜里竟然……
而且可怕的是,梦中虽然依旧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他却记得最后那一瞬,那张突然生出疤痕的脸蛋,还有那脸蛋上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眸。
他都不知道是被吓醒的,还是该醒了。总之今日起身,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将被褥卷了起来。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进来伺候的婢女瞧见床榻时脸上那愕然到震惊的神情,秦御想大概那婢女是觉得他有病。昨天自己一脚将那要伺候的婢女踢的快死了,结果晚上又折腾出那样的事儿来。
在旁人家中,住着的是客房,结果居然弄脏了床。秦御这一辈子就没这样丢人过,故此今日一早,他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便连大哥那里不大对劲,他都没顾得上问。就生怕他问了,大哥再追问他是怎么回事。
“二表哥,你怎么了?脸上怎这么红?”
秦御正浑身紧绷的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他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就见坐在他下首的陈梓熙正托着脑袋一脸关切的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因饭桌上一直很安静,故此陈梓熙一言,登时心思不属的众人都瞧了过来,连顾卿晚都停了咀嚼,瞪着茫然的目光看了过来。
可怜心中有鬼的秦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一张俊美的面容,瞬间通红,额头上的汗珠,简直成滴往下滚落,神情也显得有些乖戾,一双异色的瞳眸,此刻更好似充斥了血色,这样浓重的色彩,却不知怎的令他本就妖冶的五官显得愈发凌冽锋利起来,整个人现出一股诡异的妖魅来。
四下一片俱寂,众人好像一时没从这样突然的美色中回过神来,便连顾卿晚都看的一呆,心想,这妖孽的一张脸啊,若是托生了女人,也是祸国殃民的胚子。
大长公主默了一下,吓了一跳,惊道:“阿御,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一颗汗滴沿着秦御挺拔的鼻梁坠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却道:“方才一时不察,吃了一角番椒。”
他说着指了指桌上一盆红椒鱼头道。
因众人方才都各有心思,也没人察觉他在说谎,倒是皆露出了恍然之色来。
秦御心头苦笑,长松了一口气,心道辛亏前头就放着一盘番椒所做的菜肴,不然今日可真是要应对无言了。
顾卿晚有些弄不明白这个架空的朝代算中国历史上的什么时候,按照社会发展,文明的水平,好像是唐宋那样,可明代末期才传入中国的辣椒,这个时空却偏偏已经有了。因也是出海带回来的,故而便叫番椒。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就是个无辣不欢的,此刻见秦御好像很尴尬,顾卿晚便笑着道:“这番椒是挺辣的,不留神吃到嘴里,却要受一番罪呢。”
她本是为秦御解围,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秦御那厮竟然用吃人的眼光狠狠扫过来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她是害得他出丑尴尬的那口番椒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顾卿晚觉得人果然不能随便发善心,她白了秦御一眼,低了头,心中骂个不停。
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大长公主便也笑着道:“你这孩子,不小心吃了番椒,赶紧喝水啊!你们这些没眼力界儿的丫鬟,快快,给燕广王盛个甜汤。那个冰片银耳汤就不错,快给他端去。”
站在秦御身边伺候布菜的丫鬟表示很无辜,很茫然,她方才伺候的很用心啊,明明燕广王就没动过筷子啊!她很冤枉好不好,可郡王说是吃番椒吃的,那也只能是吃番椒吃的,她受了大长公主一眼,白着脸,有些慌张的上前。
还没等她动作,陈梓砚倒先站了起来,赔笑讨好的道:“我来,我亲自给二表哥盛汤。”
昨儿夜里安排的婢女出了问题,二表兄早上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陈梓砚觉得自己有必要弥补一下。
大长公主见他们兄弟亲近,满意的点头而笑,这一打岔,该回神的人倒是回了神,大长公主也才留意到身边顾卿晚已经用了不少东西。
她一时也受了影响,大抵长辈都爱看吃相好的孩子,一时愈发觉得顾卿晚顺眼,是个有后福的,也跟着让婢女给换了一碗热汤,用了大半。
再无它事,一时众人用完了早膳,再度移步进了起居待客的明堂中,秦御兄弟都在此留下了不大美好的回忆,眼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直接提出了离开,向大长公主辞行。
大长公主也不多留他们,只道:“回京了好好陪陪你们父王,母妃,替姑母问他们好,姑母准备了一些吃食之物,已经装裹好,送到了马车上,不占什么地方,你们带上。”
秦御兄弟恭敬的谢过,站起身来。那边景戎也含笑道:“师夫,我也跟着逸哥哥他们回京了,听说大军凯旋会很热闹呢,我可不能错过那场面。”
大长公主武艺出众,景戎早年曾得过大长公主的一些指点,也不曾正式拜师,却一直叫的师夫。
京城人人都知道,礼亲王世子有两个弟弟,一个是一母所出的胞弟秦御,一个是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得了秦逸眼缘,被他视若亲弟的宣平侯景戎。这景戎比礼亲王的庶出弟弟更让礼亲王世子疼护。
而景戎这次离京,本来就是迎接秦逸的,大长公主闻言便也点头,道:“你这下子,回去好好习武,下次来师夫都指点不了你了……”
他们那边说着话,这边秦御却目光清冷扫向还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顾卿晚,眼神示意她跟上。
谁知顾卿晚起是起身了,却像是压根没看到他的眼色,接着她突然径自上前,突然冲大长公主福了福身,道:“殿下,晚晚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能否应允。”
秦御突然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盯着顾卿晚背影的眸子,似能逼出毒汁来。
大长公主看向顾卿晚,含笑点头,顾卿晚便道:“晚晚的手帕交陈心颖伤了腿,还在大长公主府中休养,不知道大长公主可否也留晚晚在这里多住两日,晚晚想陪着心颖。再来,晚晚先前也是因为受了箭伤,这才呆在军营,跟着大军北上的,军营之中留着女子这也不合规矩,如今既然到了大长公主这里,再加上晚晚的伤已经养好了,再跟着大军也不适合了。还请大长公主收留晚晚两日呢。”
秦御瞳孔猛然一缩,双拳握的咯咯作响,死死盯着顾卿晚的后背,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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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竹马到
顾卿晚是跟着秦御两人过来的,且之前和大长公主也不算有交集,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觉得,她该跟着离开。
谁都没想到这时候她会贸贸然的提出留下来,且就这么求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不过听她一说,大家却都觉得她说的有理,本就该如此,让她继续跟着大军才是不合情理。
更何况,看大长公主的态度,明显顾卿晚是得了大长公主的眼缘的,她想在此多住上两日也没什么。左右大长公主这别院旁的没有,客院却是空着一大片。
秦御面色难看一瞬,趁着众人和大长公主的目光都在顾卿晚身上,便招手对一个丫鬟轻声吩咐了两句。
大长公主略怔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正要应答,就闻有丫鬟进来禀道:“殿下,方才大夫已经给驸马爷诊过脉了,说驸马爷不过是略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只是……只是驸马爷今日醒来已是呕吐了两次,不让奴婢禀报殿下,瞧着像是十分难受。”
大公主主和陈驸马父亲感情很好,陈驸马却并非习武之人,自从过了不惑之年后,身体便不大好,大长公主听闻婢女此话,心中就是一急,也没想这婢女今日怎如此不懂规矩,慌慌张张就直接进来回话。她便本能站起身来,迈步要去探看陈驸马。
秦御不待大长公主犹豫反应,上前两步,开口道:“姑父大约是昨夜高兴,和我们多喝了几杯,夜风一吹便着了凉气,姑母也无需太过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