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之前,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对皇宫有着些许憧憬,可进来之后呢,又盼着出去。
每三年选秀之际,就会有很多人放离宫去,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嫔妃还是宫女,都有所期盼,要么高高在上留下来,要么趁机回家去。
容华平时待人和气,春花和秋月都很喜欢她。
此时眼看着摘了一篮子的花了,春花在树下提醒着容华:“贵妃看看,篮子都满了。”
容华扬着脸,偶尔还有花瓣飘落下来,她小心摘花,一脸笑意:“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做桃花糕最好的时候,我侄子很爱吃这个,一小就爱吃。”
平时她偶尔会提起那个侄子,春花在旁附和:“小郎君爱吃的话,那可以托人送些出去。”
正说着话,秋月撞了她肩头一下,二人目光交汇,都看向了一边,有两个人往这边桃林来了,女人一身白裙,额头上还带着额带,一身柔弱之姿,走得很慢。
正是淑妃徐淑宁。
年前时候,顾容华那么一昏,周帝龙颜大怒,淑贵妃已变成了淑妃,并且禁足三月。从此宫中除了皇后之外,容华已经变成了唯一的贵妃。
春花连忙提醒了容华:“贵妃,淑妃往这边来了。”
顾容华抬手一压桃枝,远远瞥着徐淑宁,轻勾着唇:“可怜见的,好像清瘦了不少。”
说着,径自摘桃花,仿若未见。
片刻之后,徐淑宁带着嬷嬷走了过来,她直直走了容华的面前,这就跪了下来:“淑宁给姐姐请安。”
跪行大礼,容华却未领情。
压了桃枝,她精致的脸上似带了两分苦恼:“过了这个年淑妃就四十了吧,这年纪比我大这么多,可不敢自称姐姐呀。”
徐淑宁禁足之后一直称病,这两日出来走动两次,额头上面都戴着额带。
她这两日都没吃什么东西,脸色苍白,听了容华的话,眼帘微颤:“宫里头,哪敢以年岁自称的,自从云贵妃来了之后,皇上气色都好多了,真是我们姐妹的福气。”
容华一抖花枝,笑了:“淑妃可真会说话。”
一句话到头了,又转身去摘花,徐淑宁见她要走,赶紧跪行两步,上前了来:“云贵妃留步!”
顾容华站住了,像是才想起来的:“诶呀,有什么事就起来说话,淑妃这么跪我,可是受不起。”
说着让春花和秋月上前搀扶,徐淑宁自然是不肯起的:“今日来寻贵妃,是有一事相求。”
皇宫当中,谁能真心待谁,徐淑宁不过是想搭上她的桥,可不管是什么,容华都不想听,她是打算在宫里耗着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拥有的,怕失去的,是最怕别人动的。
是以,她自然是推脱:“淑妃说笑了,我在宫里谁也不认识,又能帮你什么忙呢?”
徐淑宁跪行两步,急急上前,到她面前:“不,此事只有你能帮我,我在这宫里十几年了,十几年了,其实我不在意什么贵妃什么妃位,我祖父年事已高,今年选秀在即,淑宁别无所求,只是想求皇上放我出宫。可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一点情分没有,只怕皇上不愿放手,所以想求贵妃,让皇上见我一面。”
容华垂眸瞥着她:“我若能左右皇上,让他见谁就见谁,可就厉害了,可惜皇上今个来明个不来的,我都不常见,怎么能帮你呢。”
徐淑宁两腿发麻,心一急差点栽倒下去,手一拄地不知想到什么,缓缓就软了下去。
那嬷嬷扶着徐淑妃哭天抹泪就惊叫起来,御花园离德轩殿最近了,顾容华连忙后退两步,叫了春花上前跟着将人扶过去。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徐淑宁要的是见到皇帝的机会,顾容华不知她手里攥着什么他什么,刚好试探。
她想了下,才进德轩殿,直接让人把徐淑宁扶了自己床上,随即就让人去叫了御医过来,另外也让春花去御书房通知刘总管,请皇帝过来。
桃花摘了一篮子,容华坐了桌边,看着人来人去,径自收拾着花苞。
御医们过来看了,说淑妃是体弱气虚,病上加病郁结之气无处消散,还需静养。
片刻之后,周帝过来了。
他才一进殿就看见容华在桌边坐着,手边都是桃花,岁月静好的模样。
走了她的身边,伸手拿起一片桃花,见她神色无事,松了口气:“摘了这么多桃花,是要做桃花糕的吗?”
从前就知道她会做这个,容华嗯了声,头也没抬:“快进去看看吧,淑妃病着,在我跟前昏过去了,真是吓死人了……”
周帝嗯了声,却未走。
上前拥住她了,将桃花别了她耳边,还在她耳边轻啄了下:“别人的话,都别信。”
本来就没相信,但是避不开,容华回眸,眼底竟然隐隐都是泪意,男人更是疼惜,好生拥住了。
趁着他这般心疼,容华抱住了他一边手臂:“每年这个时候,都给今朝做桃花糕吃,说起来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很是想她,我想回去看看她。”
周帝怔住,那孩子曾有一面之缘,可让容华回去,还有犹豫。
正说着话,里面嬷嬷又是哭出声来,容华皱眉,推了他一把不理他了。
周帝按了她的肩头,登时转身。
殿中徐淑宁悠悠转醒,一脸凄苦模样,嬷嬷正跪了床前哭泣,周帝一进来见她占了容华的床褥,登时皱眉,心生厌恶。
徐淑宁已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他,此时双目含泪,一脸苍白,全是柔弱之色:“皇上,臣妾知道,是臣妾不好……”
她顺势提了想离宫的事,许是见她一脸病色,周帝并未责备,只让她好生养好身子,说离宫的事再行商议,之后命人将她背回自己殿中去,未再说什么。
好歹见了一面,徐淑宁不敢再留,低眉顺目地走了。
周帝留下了御医中其中一人,亲自过问了给淑妃调理身子的汤药,才让他们下去。
等人都走了,周帝□□花和秋月换了被褥,重新在屋里熏了香才出来,顾容华还在桌边,她挑出了许多桃花,身上也掉落了不少,自背后看着,要多恬静就多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