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堂亲自送了景岚母女,又再三叮嘱了今朝,让她回去好好喝点去热的汤药,与她说了,等身子好些了回来看看祖母,老太太直念叨着她,给她做了好东西等着她呢。
其实今朝离开林府之后,几次都想回去看看。
那林府的老太太待她从来亲厚,虽然不知亲生的什么样,但在她跟前也长大的,还真没受过什么委屈。顾今朝一口应了,回头看看阿娘,见她也未阻拦更是放下了心。
到了新宅门口,林锦堂还要进门,被景岚拦住了。
他也有自知之明,眼看着她们母女进了宅院,转身走了。
回来时候,先让来宝去熬了些去热的汤药,府里常备这个,都是现成的。
顾今朝浑身发冷,披了个翻毛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景岚要去看容华,她便也跟着去了,后院当中,那屋里还亮着灯。
顾容华站在桌边挥着笔,身影就映在窗上。
景岚母女进屋,她刚好落笔。
上前去了,才见桌上画像笔墨未干。
容华见了她们,也是将画像托在手里,转过来让她们细看:“怎么样?”
画上一男子立于枫树下面,枫叶通红,男子一身白衣,寥寥几笔,□□天成。
脚边溪流蜿蜒,一旁提着字诗。
顾今朝顿时拍手:“姑姑书画一绝,却不知画中人是谁?”
景岚在旁也是细看:“你爹,还能是谁……”
话未说完见那姑侄俩个都看着自己,又是大笑起来,遮掩几分:“不好意思看错了,你爹那个木头橛子可没有这般风华。”
容华也是嗯了声:“我哥哥是呆了点,没有李郎好看。”
景岚在旁揉着胸口:“不是说记不清了么,今日怎么还作起画来了?”
容华将画像放下,目光在那钳着行云二字的小诗当中一扫而过:“我突然想起了点事,像做梦似的。”
景岚见她这般痴痴的,生怕她又不好了,这就戳了今朝一下,想让她缓和缓和气氛,不想顾今朝还一直盯着那画像细看,怔怔出着神。
被戳了一下,才回了神。
还好容华一直都很清醒,坐了一会儿,她见今朝脸色不好赶紧让她去歇着,娘俩个这就出了屋里。
下了石阶,回头张望,已瞧不见姑姑的影子了。
今朝扶着景岚的胳膊:“娘,姑姑画上的那个人,真的是姑父吗?”
景岚含糊其辞地应了声:“也许吧,十几年了,我记不大清他样子了,也就她们拜堂时见过一次,谁想到没两天就走了。”
顾今朝记性向来好,记人记事都记得准,一听景岚说记不大清了,也是叹了口气。
景岚忙问她是怎么了,她又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跟着,才凑了阿娘的耳边来:“我觉得姑姑这病又重了些,她画着这个人,好像太子!”
景岚顿时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出了院子,正遇着熬药回来的来宝,这就回了自己屋里。
不知怎么地,身上是越来越热,赶紧把药喝了。
顾今朝又在浴桶泡了一泡,洗漱一番出来了,有心再去穆家看看,偏又发了汗,只得躺了榻上好生歇着。
景岚生怕她半夜又热,也不敢离了眼前,就挨了榻上的矮桌边。
横竖无事,把谢聿那膳食的单子拿了出来,一一抄记分类。
烛火跳着火花,顾今朝睡也睡不着,就看着阿娘感慨:“阿娘,穆夫人这一去,穆二就没有娘了,他好可怜啊!”
景岚就在烛火下,提笔抄记膳食名单,头也不抬:“人各有命,他生来爹娘宠爱,哥哥也疼他,生在蜜罐子当中一样的,疼他十几年,可怜什么。”
今朝心里向着穆二,自然不服:“怎么不可怜,以后他爹再打他,都没人拉着了。”
景岚闻言顿时失笑:“竟说傻话,你当他爹为什么打他?不懂事罢了,这个才是真可怜,从小没有阿娘疼爱,当爹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好容易病歪歪长大了,还时时仔细着有人下毒害他。”
说着笔头往单子上一杵,撇了撇嘴。
顾今朝裹着被这就起来了,眼睛在那膳食单子上一扫,顿时咋舌:“一天吃这么多花样?”
景岚笑,拿笔在她额头上点了一黑点,冰冰的凉:“一边躺着去,你懂什么,这多半都是药膳,全是药,吃错了,是要出人命的!”
这么一说,是真可怜。
今朝滚落一边,也是挨着景岚的腿,这就抱住了。
景岚看了她半宿,发了一身的汗,应当没事了,她才收了东西回了自己屋里。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中郎府又来人请了,景岚嘱咐了来宝和翠环千万看好宅院,也是去了。
顾容华早起精神还好,非给今朝做鞋,因是找不着底料了,翠环只得去铺子里找,急急忙忙出了门。来宝生怕她出什么差错,也不敢离开,这就在容华屋里一直守着她了。
顾今朝半夜发了汗,可是睡实了。
却不想,偏这当口,来了不速之客。
秦湘玉知道今朝要参加大考,特地去寺中求的护身符,据说有文曲星加持,灵验得很,小姑娘脸皮薄不愿意到景夫人这来,就托了哥哥来。
秦凤祤要去翰林院,只能赶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