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哥哥?”盯着他手臂,她疑惑道。
“帮人帮到底。再说就这么两步路,放下来麻烦。”
那你耳根怎么红了?敏锐地察觉到此点,阿瑶拧了一上午的眉缓缓舒展,自带三分笑的脸上重新恢复晴朗,仰头朝他甜甜地说道:“景哥哥真好。”
知道他好就行,陆景渊凌厉的神色变得温和,走上前直面两尊惊恐的雕塑,先问道那尊穿绸衫的。
“你是胡府曾经的奶娘之子?”
说完他靴尖轻点地上石子,石子飞扬打在绸衫男子身上,解开哑穴的他哆嗦出声:“妖……妖法。”
也不怪他如此惊恐,宋钦文长得也算是俊美的,可跟眼前少年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此人容貌之英俊,完全不像世间之人。可这般好看的外表下,他的气势却是着实吓人。被他看着,他只觉有三万六千根尖针朝着他每一根毛孔里戳,直接要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看穿他一切秘密。
传说中的炼狱修罗,便是这等容貌与内心完全相悖的存在。
这手神乎其技的手段,人还没到跟前他便已无法言语动弹,不会真的是阿修罗吧。
奶娘之子完全被吓傻了,半晌说不出话。
见此阿瑶叹息一声,缓缓上前,开口便直切主题:“奶娘是不是还活着?”
随着她开口,旁边见她走过来,早已收敛气势的陆景渊轻咳一声。仅仅一声,便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娘还活着。”
晨间入书院后,初闻苏小乔说起此事,阿瑶第一反应便是不信。毕竟奶娘已经死了,在偷窃之事被发现,言行审讯时自杀。她虽未曾亲眼所见,但胡府好多下人亲自经受过此事。甚至连奶娘的家人,都已经为其操办过葬礼。
已经死掉的人又怎么可能活过来?
可苏小乔信誓旦旦,说她见到过奶娘本人。也不怪她认识奶娘,胡家在青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身为奶娘地位本就姑娘身边大丫鬟还要高,再加上手里还有个言听计从的姑娘,连带着奶娘在青城也算是个人物。她那人要面子,生前没少在人前露脸,知道她相貌的人也不少,苏小乔能认出她也在情理之中。
见她言之凿凿,阿瑶也不好反驳。而后客栈家姑娘那番话,让她隐约有了种感觉——或许小乔没有看错。
刚才在马车上有了景哥哥保证,心安后她逐渐恢复理智,这会见到奶娘之子,她迫切地想要确定心中疑惑。
肯定的答案说出口,语气中的五味杂陈等种种情绪纷纷没有,她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沈墨慈想办法安排她假死,然后救了她?”
奶娘之子瞪大眼,姑娘跟阿修罗在一起,也有了通灵之术?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她亲眼所见似得。
阿瑶单从他惊讶的神情中,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一直盘桓在心中的疑问解开,前世在胡家落败后釜底抽薪,卷走她多年积累珠宝首饰,彻底断了她救急银两的奶娘,果然是沈墨慈安□□来的眼线。
☆、第127章
有小侯爷这尊大杀器震场,阿瑶很快撬开了奶娘之子的嘴,将他知道的全部问出来。
奶娘还活着,此点她隐约已经预料到,这会听到他确认并不算惊讶。可让她惊讶的是,沈墨慈竟然也没死。
在虎牢峡时她忙着照顾受伤的景哥哥,剩余时间还要逐渐适应他越发灼热的眼神和越来越娴熟的亲近。对,就是娴熟。明明刚表露心计时,景哥哥是个那么纯情的少年,甚至连拉她的手都不敢。可在楼船上养伤那段时日,他越来越发孟浪,开始只是趁着喂药时“不小心”抬头过猛,唇角碰触到她手指,而后在她洒了药时及时握住她的手,帮她避开烫人的药汁。
刚开始种种体贴举止让她大为感动,可次数多起来后她也察觉到不对。
他不是武艺高强么?怎么比普通人还要笨拙。
两世为人终于开情窍的阿瑶很快回过味来,正在她羞涩不已时,沈墨慈死讯传来。
“落入虎牢峡?”
想起虎牢峡湍急的江水、遍布的暗礁,连船都能翻的地方,人又如何生存,沈墨慈必死无疑。得知此点后她心下百感交集,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前世害得她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沈墨慈就这么死了?
尸骨无存,死得好!
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江水冲走,未免也太便宜她!
两种念头在心中交织,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慨叹。人死如灯灭,随着她的死,过往那些恩怨情仇也悉数消逝。她也不必再执着,胡家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做,她没工夫去想那么多。
既然大仇已报,那她也该把多出来的精力放在有意义的地方,比如回馈对自己好的家人,还有景哥哥。
明悟后她开始知道,什么才是自己应该珍惜的。再次面对景哥哥的“笨手笨脚”,她多了些宽容,努力克服自己心中羞涩去接受。当然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忍不了的话她就会反击回去。拿起药碗直接往他嘴里灌、毫不留情拍掉他咸猪手,甚至连直接开口叫他注意点,等等行为她都做过。
然而收效甚微。
无论她用语言还是行动表示反对,他依旧故我。人前规规矩矩,要多君子有多君子,人后却跟块牛皮糖似得。不仅如此,他手段越发高超,仗着头脑灵活武艺高强,经常她一个不注意,人就已经被他搂在怀里了。
比如刚才在马车上,再比如刚在下马车时,更比如说现在。
命姗姗来迟的暗卫处理后续之事,两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城南铺子赶去。坐在马车中,阿瑶思考着刚才问出来的话,努力想理清思绪。一个走神他已经靠过来,单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放在她头发上。
“景哥哥!”阿瑶略带着急道。
“恩?”
“你、的、手!”阿瑶逐字说道,每个字尾音都咬得很重。
她以为自己咬牙切齿面露狰狞时很有威慑力,可看在陆景渊眼里,怀中小丫头一双杏眼瞪得猫儿般溜圆,白嫩中带着点红润的腮气得圆鼓鼓,花苞头上几缕碎发因为方才苦恼时的抓挠伸出来,整只小脑袋如个冲了气的河豚。
好想让人戳一戳。
心随意动,抓在花苞上的手放下来,食指朝她腮戳去,在触碰到柔软的肌肤时改为捏。
“吐~艳!”被他捏住腮,阿瑶发音有些含混不清。
“傻丫头,你刚想得太入神,后背差点撞疼了。”
怎么可能!她的马车是阿爹花大价钱命人定制,用的是官府所用工匠,手艺精巧不说且格外注重享受,该包的地方全都用皮子包起来,里面还垫上一层南洋商人远道运来的海绵,根本就不可能伤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