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都是吃胡家饭的,肯定要拼命保护好胡家姑娘。有了这层想法,对着水面要巴着绳子往上爬的敌人时,他们更是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直接割断绳索,让他们一个个如下饺子般掉到虎牢峡湍急的水流中。

胡家船大舷深,兼之作为防守一方本就比进攻方要容易,更何况还有陆平亲自坐镇指挥,站在甲板上他们很快把来犯者打得节节败退。

虎牢峡地势险峻,一方面是因水流湍急,另一方面则是因水底暗礁密布。被隔断绳索掉下去的沈家下人,有的不巧落在凸出来的暗礁上,重击之下或昏迷不醒或体力不支,很快被幽暗的河水卷入峡谷深处。

“这样下去不行。”眼见着自己最后底牌损失惨重,沈墨慈坐不住了,“还请同知大人下令强攻。”

府兵与一般人家护院最大的差距在于,府兵可以自带箭弩。朝廷对冶铁把控极严,普通人家擅铸兵器,那可是下大牢问罪的大事。

这会功夫吴有良已经细细问过小侯爷在青城所作所为,重新估量阿瑶在他心中份量。而后他发现,活捉胡家姑娘用以威胁小侯爷,的确是把握最大、伤亡最小的智取之道。

“用箭,切记不要伤着胡家姑娘。”

一声令下,躲在沈家下人后面,同装扮成水匪的府兵突然张开弓箭,齐刷刷对准胡家船队。

“合阵!”

从阿瑶手中接过牛角,暂时接管胡家船队后,陆平已经设想过种种可能,也料到过这类情况。可受限于商船本身薄弱的进攻手段,饶是他有千般主意,到最后只能化为一朝:防守。

好在胡家商船做得严实,外层刷桐油的木板下是一层厚实的铁板,而新造那艘楼船,船舱内壁又加了一层铁板,双层加固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合阵特有的号角传来,原本分散在江面上,牢牢拱卫中间楼船的各艘船往中间靠。头靠尾,用粗麻绳串联在一块,甲板相连围着楼船整整两圈。而这两圈船的船舱更是错偏开,密实地护住中间楼船。与此同时外面船上所有人手向内撤退,恰好躲过了第一波箭雨。

铜墙铁壁之下,耗费再多的箭矢也是徒劳。

“大人,那船里面包着铁。”

“铁?胡家竟敢擅自用铁,这可是公然违反朝廷法度。”

这女人,满脑子就想着如何针对胡家,全无大局观,“朝廷禁止的不过是用铁私造兵器,不过是加固之用,沈家主宅大门据说里面也有一层铁板?”

沈墨慈不再言语,走向穿透,逆着火光看向虎牢峡正中的船队。

“昔年三国东吴大都督陆逊火烧连营,与如今境况何等相似,何不火攻?”

“沈姑娘,你想报复胡家那是你自己的事,本官只想活捉胡家姑娘,以此引定北侯入瓮。”

“待火势蔓延,莫非船上众人还会死守,任凭自己被活活烧死?到时我们只需在楼船周围布置下人手,直接活捉跳水的胡瑶便是。”

胡瑶被火烧屁股,仓促间弃船逃生,单是想想她那副模样,沈墨慈便觉心下痛快。脸上扬起狰狞的笑意,她不禁恶毒地想着:最好跳到江心凸起的石头上,也在身上显要部位划道伤口。

“火攻。”再次觉得沈墨慈所言有理,吴有良出声吩咐道。

可这次后面传令的府兵却是迟迟未动,几息后听不到动静,待他愤怒地往后看时,只见背面自己带来的船只处火光冲天,片刻功夫火势便已蔓延至全船,火光照亮了整个虎牢峡。

在漫天的亮光中,一身玄衣的陆景渊踏月而来,足尖蹬在船头栏杆上,居高临下朝两人微微抱拳,凌厉的目光看向沈墨慈:“多谢沈姑娘献计。”

定北侯……他怎会出现在后方?不对,他出现了!

惊讶过后便是惊喜,今日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取定北侯性命。

“来人,动弩,射杀定北侯者,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吴有良朗声吩咐道,为确保今日能将定北侯置于死地,他动用了州府仅有的十架□□。这弩是前些年应对倭寇袭城时朝廷专门配备,一支弩可以装十发粗箭矢,十架齐上,一百之有力的粗壮箭矢齐齐朝人射去,饶是武功再高强也会被射成刺猬。

小侯爷显然也知晓此点,牢牢地站在船头,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吴有良:“当年平倭时不过出动五架□□,今日为对付本候竟然出了双倍。莫非在吴将军心中,本候比倭寇还要十恶不赦?”

吴将军,听到这声称呼,吴有良罕见地沉默,初入行伍时保家卫国的誓言拷问着他的心。

“虎父无犬子,定北侯年轻有为,文韬武略比之当年的广平候亦不遑多让。然你我各为其主,如今处于对立双方,在这个战场上,我们是敌人。”

“吴将军倒是敌我分明。”轻笑,陆景渊声音中是无限的嘲讽。

吴有良扭头,脑海最深处的记忆被触及,一时间他有些不敢直视小侯爷的目光,“末将也是无奈,放、弩、箭!”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发号施令后他便低下头,有些不忍直视那抹玄衣被扎成筛子时的景象。握紧拳头避到一旁,半晌,夜风袭来,周围静悄悄的,连先前的打杀声都已消失无踪。

再抬头,他的周围已经立了十几号藏蓝色衣袍的暗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到小侯爷与阿瑶见面的,可这章太突兀,下章俩人就见上了。

☆、第114章

首先发现情况不对的是沈墨慈。

虽然将阿瑶当成最大的仇人,可沈墨慈心里也清楚,害得她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毁容时的疼痛记忆犹新,可奇怪的,对于定北侯她始终恨不起来。非但如此,她心里隐约有股念头:如果定北侯喜欢的是自己……

明知道这种想法不应该,也很下贱,可这股念头刚冒出来,就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再也拔不干净。

可惜天不遂人愿,最终她还是站在了与小侯爷对立的一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吴同知背后的主子需要银子,她也需要,想要从小侯爷手中抢过银子还不受朝廷责罚,只能让他死在这虎牢峡内。

痴迷地望着站在船头上的玄衣少年,心绪复杂之下,沈墨慈视线扭向别处,结果她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船身正中,操控着弩-箭的强壮府兵如面条般软和地倒下去。

太过惊讶之下,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惊恐地看到藏蓝色衣袍暗卫从府兵身后站起来,立在□□前,调准方向,火光下闪烁着冰寒光芒的弩-箭冲直冲向她。

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来,是迷药,小侯爷怎么可以如此卑鄙。

陆景渊本不想如此,男儿生于世,自当光明磊落。左右论实力他也不虚谁,何必行那些旁门左道?本来他已计划好,就如上次山谷抓平王般,直接带人与吴有良手下府兵真刀实枪地拼一场。到时带着热乎劲的鲜血溅到脸上,必然是酣畅淋漓。

可千不该万不该,对方不该动他家丫头。藏匿在虎牢峡山崖暗处,看着江面上火光冲天,看着府兵打扮成的水匪将胡家船队团团围住,看着漫天箭-雨,他怒火升腾。

沈墨慈反常的表现同样引起了吴有良注意,“迷-药,没想到定北侯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下作?吴将军也好意思说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