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我就把话明白这放在这,阿瑶就是高你们一等,你们就得敬着她哄着她!她脾气好待人随和是她有教养,但这不能成为你们忘本的理由。”
怎么会这样……宋钦文愣在原地。
而宋冠生尤觉得不够,站稳身子,他说出最后一句:“好赖不分,知州大人说得没错,像你这样的人日后为官也是祸害百姓。这生员资格取消的好,既然已经读不成书,即日起你便随我回乡下。你们娘仨做出此等事,我实在无颜再安心享受胡家好处。你姑母所赠田产全还回去,咱们搬回乡下,你身为家中为一男丁,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扛起养家的重任。”
这是要他回乡下种田?
明明个把时辰前,他还在家好生温书,打算乡试好好表现,来年殿试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怎么才一会,他就要做回乡野村夫了?
突然如其来的改变几乎将宋钦文打击傻了。
正在气头上的宋冠生可不管他傻不傻,套上马车,与空海大师告别后,拽着呆愣的儿子上了马车,他直接朝乡下祖宅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重点:
1、拉手了!拉手了!拉手了!鸡血脸,^_^;
2、虐渣了,给宋渣渣沈墨慈同款套餐,这是早想好的;
3、还是虐渣了,沈金山眼睁睁往坑里跳;
4、空海大师又抽空卖萌!
☆、第44章
任凭宋钦文再不情愿,终究争不过为父的宋冠生。半是呆滞半是惊讶,他身形僵硬、任由宋冠生拖上马车。后者再次向空海大师告辞后,抓住车辕坐在车厢外,挥动马鞭掉头,不消片刻便已消失在码头。
“阿弥陀佛。”
望着宋冠生须臾间塌下去的肩,空海大师轻念佛号,心下叹息。
桃花障已成,他本以为此子终生将受其害,然而方才宋父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冥冥中一丝转机。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世上不仅有慈母心,巍峨如山的慈父心肠同样令世人动容。故而他明知迷途知返的宋钦文可能会成为小侯爷命中劫数,方才依旧道出事实真相。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更何况那只是一点虚无缥缈、尚未成气候的劫数。
睿智的双眸中露出释然,收回竖在胸前的并拢五指,空海大师转身往回走。
等这么久,也该轮到他喝杯敬师茶了吧?
想到临走前两个徒弟拉在一起的手,睿智高深的大师瞬间变成笑眯眯的老和尚,垂下来的寿眉抖动,脸上褶子深了不少。
被他念叨的阿瑶就没那么高兴了。袖下嫩手被少年拉住,他攥得那么紧,直让她感觉五指被一只铁钳夹住了。
“景哥哥!”
粉嫩的小嘴高高撅起,不悦之下她声音高了些,悠长的尾音足以让另一边的胡九龄听到。
成功抓到小手无限满足的陆景渊,紧张之情比之阿瑶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丫头看起来瘦弱,风一吹就倒似得,然而小手却丝毫不腘人。安置在手心,又嫩又软、柔若无骨,直让他爱不释手,强行忽略男女大防只想多握一会。
激动之下他也没失去警觉,察觉到胡九龄投过来的异样目光,他颇为遗憾地放开手,神色依旧是方才宣布征募军饷时的冷然。
“征募将于三日后巳时在城中云来楼举行,今日拜师仪式过后,本候会命人给诸位送上请柬。”
前排宴席中诸位绸缎上闻此一惊,三日……清点账目紧赶慢赶刚好能完成,而巳时也是他们中大多数人到铺子巡查的时辰。用三日核算完账目,各家还未来得及商议,便已经要前去云来楼赴宴。
小侯爷此举,究竟是无意……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经商之人对有些事本能地敏感。心下各有思量,这会他们面上却满是和气赞同之色。
视线从众绸缎商所在的那桌流水席移开,陆景渊看向高台下不住挠头的沈金山,“沈老爷爱女做出这等事,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心下难免有些不痛快。”
沈金山知道自己掉进了胡九龄的套里。会首之职乍听上去挺好,能直接上达天听,日后面对地方官员时心里也有底气,这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可小侯爷如今就站在那老狐狸边上,这香饽饽最后落到谁嘴里,不是明摆着的事。
若有可能他一文钱都不想出!
可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样的事,因着阿慈连带沈家名声受损。此事他若不做出个姿态,以后沈家如何在青城立足。所以这笔钱必须得出,只能出得比往常多,还不仅多一点半点。只有大笔的银子砸出去,才能挽回沈家颜面。
可这笔银子的作用,也就只剩个挽回颜面。到时他捐的银子多了,脸上有光的是谁?是身为钦差的小侯爷、是新任青城会首胡九龄。
一想到大笔雪花银便宜了多年老对头,他心头就忍不住发闷,气血上涌一股腥甜直冲着嗓子眼冒过来。突然间他灵机一动,称病不出。只要他不去,谁能有办法?即便当时有人在编排他,可过后所有人的目光定会集中在出了风头的胡九龄身上,更不会有人想着他那点事。
就这样!
这个念头刚升起,高台上小侯爷声音传来。
瞬间他强行把喉中那口淤血咽回去,堆起笑容拱手恭敬道:“侯爷言重了,任哪个作爹的,满心望女成凤却发现女儿如此混账,心下也不会全然平静。不过生意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这点小事也就没什么。侯爷放心,三日后的征募宴,沈某一定会按时到场。”
“本候还怕沈老爷郁结于心、卧床不起,既然有沈老爷这句话,本候就放心了。”
高台上陆景渊依旧不改倨傲,似乎对他“误会人”的行经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同在青城,这些绸缎商间彼此也算了解,他们哪能不知道沈金山秉性——那就是只无利不起早的铁公鸡。跟小侯爷说那种情况,放胡九龄身上绝无半点可能,退一万步讲即便胡九龄真的病了,也会派大管家胡贵站着去听,保证出钱出力不比大家少;可换沈金山,眼见无利可图,即便没病他也得装出病来。
这事以前他又不是没干过,远的不说,就前几年的晋江河道清淤。本来晋江从所有人家门前流过,淤泥清掉河道畅通,更大的船能进来,对整个青城来说都是好事。朝廷不拨款,他们这些比较大的绸缎商将云来楼包下来,齐刷刷坐下来商议。
统共大致需要多少银两,哪家生意大用着河道多哪家就多出点,这样均摊在每个人头上。本来公平合理的事,胡九龄甚至当众表态,胡家铺子多,不管出多少也是应该。可轮到沈金山,左等右等,就等到一个不知搽了多少层粉,脸白到直让人青天白日觉得见了鬼的人,要不是那锃光瓦亮的秃脑门,这帮人还不定能认出来。姗姗来迟不说,被两个下人扶着强行坐下来,这边还没等开口,他那边已经咳嗽得惊天动地。
都这样了,别说捐钱,再让他呆下去今天的事也别说了。
众人只能起身相劝,强行把他劝回去。不过他们这帮买卖人也不是吃素的,沈家不出钱,等河道清到沈家门口时,工匠们直接略过去,划着乌篷船往下一段清。这样一来他也终于憋不住,最终还是自己找人,大半夜起来挑着灯笼灰溜溜清了。
忆及往事,坐在前排的好些绸缎商忍不住笑出声。更有与沈金山不对付的商贾,这会揶揄道:“三日后沈老爷可莫再涂脂抹粉。”
“沈某何时有过那等女人行径。”
心里已经苦成黄连,面上沈金山却是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