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礞在送走刘荨之后,留下来处理了刘荨走后问题,稳定了成都局势和舆论之后才离开,因此耽误了几日。
青礞到了之后,先和司俊告罪,说她没看好皇帝陛下。
司俊还是不理解,青礞为何要帮着刘荨偷跑。
青礞见刘荨没在这里,才道:“陛下自你走后,就精神紧绷,片刻都不能放松。特别是夜晚,即使有我守着,陛下也睁眼到天明。”
司俊惊讶:“这是何故?陛下在宫里不也是一个人睡觉?”
青礞轻轻摇头,道:“于老贼为了折腾陛下,让陛下早日被他驯服,经常三更半夜闯入深宫,借口有人犯事,将陛下身边人拉出来惩戒。后被朝中其他大臣多次抗议之后,于老贼大概不想引起众怒,才停下了这事,改为夜晚将陛下锁在寝宫,美其名曰为了陛下安全。”
“陛下在宫里的时候,精神一直不怎么好。”青礞声音有些哽咽。之前她要活着才能保护好刘荨,所以虽一直注意着刘荨的情况,但和刘荨相处不多,对其的感情也只是他是自己仰慕之人的孩子。现在刘荨天天围着她“姑姑”长“姑姑”短,撒娇卖萌,让她不由对其感情越发深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真的当刘荨是自己孩子般疼爱。再提起之前的事,青礞不由悲从心来。
青礞也知道刘荨留在成都更好,但看着刘荨从活力四射,又变回了在宫里那神情恍惚的样子,她不由做了纵容之事。
“让陛下来寻你,是我的注意。陛下本很犹豫,但我说现在益州官场不比以前单纯,说不定有人等着你出事。若陛下随军,他们想要截断你的补给,给你制造麻烦,也要顾虑陛下。陛下这才同意。”
司俊皱眉:“这他可没有告诉我。”
若是刘荨在见到他时这么说,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青礞道:“陛下总是报喜不报忧,习惯将坏的打算都瞒在心底。”
司俊想及刘荨留在宫里那六年,每日在系统小屋里看着刘荨,刘荨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他从未听刘荨说过,他在宫里遭受的事有多么可怕。
于泽在京城暴虐的行为,司俊甚至是从安插在京城的钉子口中得知,问起刘荨,刘荨也只是说于泽喜欢吓他,不会伤害他,不过他作为穿越者心理强大,不怕于泽吓。
司俊闭上眼半晌,道:“我去问问他。”
青礞屈膝行礼:“拜托子杰了。”
她看出来,刘荨只在司俊身边才能全身心放松。哪怕他们只同处于成都,刘荨的精神状态也不错。在司俊离开成都之后,刘荨精神状态才回到在京城的时候。
司俊结束和青礞的单独对话之后,让李固带着青礞熟悉军营,并且商量带来的二十个护卫的安排问题。
他问了刘荨的位置之后,走到后勤物资分配处,去寻刘荨。
刘荨这时候换了一身朴素又便于行动的衣服,身上一点装饰也无,头上发髻还是用布条扎成的马尾。他在一群小吏和普通士兵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高兴的事。
司俊脚步顿了顿。
刘荨在他面前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他真的很难想象,青礞口中所说的,刘荨在宫里那副阴沉的模样。
司俊正在沉思的时候,刘荨已经发现了他。
刘荨笑着把手中算盘往旁边小吏怀里一塞,一步三蹦的来到司俊面前,道:“怎么?是发现敌情了吗?放心,有我在这里,尽管打,后勤物资不足算我输。”
刘荨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司俊摇摇头,道:“你在这,谁敢克扣?前方情况不明,暂时要在此扎营一段时间。陛下可要我陪着逛逛?”
刘荨道:“好啊,正好我今日的事也做完了。走走,我们去校场看看。不知道付风和李固谁比较厉害。”
司俊道:“李固和付风今日不在校场。付风和元士去了前面探查,李固带着姑姑安排姑姑带来的侍卫的住处。”
刘荨道:“姑姑带来的人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拖你们后腿。我也会约束他们,让他们只负责我的安全,不去战场打扰你们。”
司俊道:“我知道,我没担心过。”
刘荨好奇:“既然你没担心,那你来找我聊什么?”
司俊无奈:“我就不能带你到处逛逛?”
刘荨挑眉:“瞎逛什么啊,这里有什么好逛的。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一看就是有话想说的样子。”
司俊心道。你了解我,可我总觉得还不够了解你。若不是青礞告诉他这件事,他完全没发现。
既然刘荨挑明,司俊也不拐弯子,开门见山道:“姑姑告诉我,你是担心有人截断我的补给,才急忙赶来。你为何不告诉我?”
刘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他干咳一声:“告诉你干什么?让你瞎担心吗?我既然来到这里了,他们有什么动作也不敢做了。其实这本来只是姑姑打探的风声,说其他势力的钉子可能会使坏,但我们也没有确切证据……反正没影子的事,就没打算告诉你。就算不告诉你,你在走之前,不也说过可能发生这种事吗?你自己也有防范。”
刘荨觉得尴尬的时候就喜欢挠头发或者摸鼻子,这次他就在摸鼻子:“你既然已经有防范,我还专门来插一脚,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吗?还不如说我任性,非要御驾亲征呢。”
司俊被刘荨一番神理论弄得哑口无言。
所以你觉得为正事比你任性还会让我生气吗?
刘荨望天。
他在宫里学到的事,就是越有才华的人越高傲,越不愿听到质疑自己能力的话。不过……或许司俊不是这样?他至少不想让小伙伴不高兴而已。
司俊片刻后,就猜到刘荨心想。
他忍不住敲了刘荨的脑袋一下:“你这样我才会不高兴。我是那种人吗?”
刘荨捂着脑袋做出夸张的表情,道:“我这不是杜绝一切会让你生气的行为吗?”
司俊觉得心梗。
你这是杜绝一切让我生气的行为,还是努力尝试一切会让我生气的行为?真是服了你了。
司俊差点又被刘荨的不靠谱转移注意力。
每次他想说什么严肃的话的时候,都很容易被刘荨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