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恬意识到自己失了仪,赶紧拜了下去。
“送入洞房。”
金恬听到这四个字脊背都禁不住颤了一下,说真的,她心里还真有些害怕呢。韦仲勤人高马大的不会欺负她吧,若是直接扑向她,她该向谁求救,但一想到韦仲勤那模样那笑容,她又禁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她敢打赌韦仲勤不是那种粗鲁之人。
进了洞房,韦仲勤扶着她坐在床边,结结巴巴地说:“甜……甜娘,今日赶得有些急,去镇上买东西怕动静闹大了会有人怀疑以至于告到殷尚那儿去,就……买的家什少了些,你……你不会生气吧?”
金恬觉得好气又好笑,“我喜帕都没揭,又瞧不见屋里是啥样,生哪门子的气呀。”
金恬说着伸手就要自己拿掉喜帕。
“别动!”韦仲勤紧张地一叫唤,可把金恬吓得不轻,手跟着抖了一下。
韦仲勤抱歉地嘿嘿笑,“瞧我紧张的,没吓着你吧。这喜帕都由我来挑,你可不许自己揭。”
金恬本想说你可别太当真,这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两人能不能夫妻还得看往后的相处呢。但她好歹不是个太凉薄之人,这时候用这话打击人家可是不人道的,她忍住没说出口。
韦仲勤欢喜地从桌上拿了挑杆,走过来后他并没有急着挑开,而是正正经经以向娘子鞠躬般的姿态地站在一侧,然后轻轻地慢慢地挑。金恬见他这般认真投入情感,知道他是把这当成这辈子最重要的事看待。
当她露出双眼时,她忍不住给了韦仲勤一个甜甜的微笑,韦仲勤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甜娘,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此时坐在了他的床边成为他的新娘,她的一颦一笑足以让他陶醉。
他呆了一阵,伸手掐掐自己的手背,然后傻里傻气地说:“这……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甜娘,你是乐意嫁给我的对么?”他怕金恬否认,忙改口道,“你瞧瞧这屋里,你若有啥不满意的我马上去办!”
金恬觉得韦仲勤这会子已经忘了她在信里说的话了,她扫了一眼屋里,与她在金家的屋里差不多,农村屋里的摆设都这样,只不过穷人家空荡些,家什破烂些,稍富些的人家多摆一副桌椅和一个像样些的橱柜罢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布置得挺好呀,没啥不满意的。”
韦仲勤笑了,又道:“甜娘,我……我会待你好的,你千万别寻思什么相处不来就一拍两散,我这个人看着挺冷气,其实脾气好着呢,而且力气大啥活都能干!”
金恬暗道,原来他没忘记信里说的话呀,还知道要先相处的。韦仲勤说完话还举起胳膊使了使劲,再握紧拳头摆了个格斗的姿势,努力展现他猛男的那一面。
金恬实在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想我又不是在挑选大力气,韦仲勤这模样还真是挺逗,平时瞧他不怎么言语,没想到私底下是个蠢萌蠢萌的男人。
韦仲勤见金恬笑得开心,他也嘿嘿直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这就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你啥也别多想。你要怎么相处我都依着你,绝对让你满意,好么?”
金恬张嘴正要回答,韦仲勤突然跑了出去,回头说声:“我……我去给你盛饭吃,你肯定饿了。”
金恬见他跑出去那一闪而过的担忧眼神,她明白了,韦仲勤担心她会说出令他难以接受的话或是拒绝他的话,他不想直接面对,便找个借口跑了出去。
反正自己确实饿了,忙了一下午她连口水都忘了喝,那就先吃饭吧,晚上睡觉怎样安排的事待会儿再商量。
稍过一会儿韦仲勤就端来一个海碗,一放下他便跑了出去,生怕金恬会跟他提其他的。宴席摆在院子里的,韦仲勤敬酒去了。
金恬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知道一时半会儿韦仲勤是抽不出身的。她坐到桌前来吃饭,瞧着碗里的菜都堆成如小山一般高,她不禁噗的一声笑,嘀咕道,韦仲勤你把我当饿死鬼投胎的吧!
☆、心领神会
金恬吃了大半碗,感觉肚子撑得差不多了,准备把剩下的端到厨房去。她知道粮食珍贵,即便剩下的不便留给别人吃,喂猪也是不错的。
她一手端碗一手开门,从门缝往外张望了一下,她不想被院子里那些村民们瞧见,想偷偷溜到厨房,没想到瞧见她姐香娘蹲在院子一角和韦小妹在忙着切青菜和剪辣椒。
“姐,姐!”金恬捏着嗓子叫着。
香娘回头,赶紧将手在身上抆了抆跑过来了。韦小妹本也想过来凑热闹,可是宴桌上的菜快吃光了,许多客人还在喝酒也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菜眼见着不够吃,她得赶紧切青菜和剪辣椒,灶上还等着炒呢。
香娘跑过来将金恬拉进屋里,一惊一乍地说:“你呀,新嫁娘头天晚上是不能出房门的,待明日早上才能出,否则不吉利,你咋把规矩忘得一干二净。”
金恬把碗递给她,“哦,那你帮着送厨房去吧。”
香娘见碗里还剩一小半,她正饿着呢,道:“送啥送呀,我吃不就得了,我都里外忙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吃一口东西呢。”
她说着就拉把凳子坐下来吃饭,金恬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瞧她,“姐,你和姐夫咋样了,你几日没回家他没怪你吧。”
香娘边吃边摇头,“他倒没怪我什么,我一回家就带着和小溪耍也没理他,就是公婆都黑着个脸,要不是怕我一气之下又跑回娘家,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作践我哩。幸好你也嫁到韦家来了,咱俩既是亲姐妹又是堂妯娌,以后有什么事一起商量着来,你主意又多,我公婆应该不敢乱来的。”
金恬见姐姐不再像最初那样惧怕公婆了,她心里很欢喜的,点头道:“嗯,以后咱俩可是同一战线上的,绝不能让人欺负了。”
香娘笑了笑,吃得很满足,然后扫一眼屋里,“不错嘛,大红喜字贴得到处都是,还添了不少新家什,你这一进门就比我过的日子好许多,你果然是富贵之命,无论是跟殷尚还是跟仲勤都不必担心吃不饱肚子。”
她说话时还扫向了床/上,“瞧见没,百子大喜铺盖都铺上了,你之前还跟我说什么假成亲?”
香娘这话倒是提醒了金恬,金恬赶紧走过去将百子喜被套往下拆。香娘愕道:“咋的,你别闹,我跟你说笑哩,新婚夫妇哪能不睡喜铺盖?”
金恬红着脸说:“今日才买回来的都没洗,铺上怎么睡?何况……我今夜不想与他同床睡。我和他才……”本想说自己与仲勤才认识几日,怎么能做到同床共枕眠。可一想到韦仲勤与金恬两年前就相识了,她便咽下了后半句话。
“你啥意思,不管真也好假也好,仲勤是个好男人,你别惹得他伤心。”香娘吃饭快,碗里的饭菜已经被她吃完了。
她走过来帮着铺上旧铺盖,“人家成亲都是睡崭新的,没几个人讲究洗没洗。既然你爱干净那就睡旧铺盖吧,但你今夜绝不能和仲勤分开睡,新婚之夜就让他不悦,接下来这日子还怎么过?”
“你怎么知道仲勤会不悦的,或许他也觉得这门亲事过于着急,一时也无法接受呢。你放心好了,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人,怎会急着这档子事。若是两人想长久相处,啥事都得随心意不是么,不情不愿的只会产生隔阂。”
香娘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妹妹变了许多,金恬的这番话她听得怪怪的,新婚夫妇入洞房喜度良宵可是成亲的最重要之事,她怎么扯什么隔阂不隔阂的。她知道自己管不了妹妹的事,也不懂妹妹的心思,只道:“姐该劝的都劝了,咱们女人想在婆家过顺当日子不容易,你别有太多的心思,只要孝敬公婆,好生待着自己的男人,就是女人该守的本分。”
“姐,我知道啦。”金恬怕姐姐唠叨个没完,就乖巧地应下。
香娘惦记着外面还有活要干,帮着金恬匆匆换好铺盖就出去了。
金恬坐在床边,看着这屋里的摆设,暗暗寻思,难道自己以后真的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么,这真的是自己的家?
这个屋子还算宽敞,一张大梁床,床的对面是一张厚实的老木桌子,桌的四周摆放着四把凳子。桌面上摆了一盆花生、一盘枣,还有一对大喜烛,闪着明亮的光芒,将这间屋里照得十分喜庆。
她的左手边,也就是东面摆放着洗脸木架,上面镶了块铜镜,架上有个小小的新木盆,架上的横杠上面还搭着巾子,架子的底下放着洗脚盆,旁边也放了块巾子,这块应该是用来抆脚的。
瞧了这些,金恬不免尴尬,难道自己要与韦仲勤共同洗脸盆不说,还得共用巾子和洗脚盆?她平时但凡不洗澡的情况下可都要洗屁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