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师姐……”墨浔眼帘微垂,手里法诀一动,人已从原处消失。
墨浔离去后,裴练云端着碗准备去教训自家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徒弟。
哪里知道,就像是约好了,先后又来了三四拨人。
当年裴练云在内门地位何等尊贵,筑基境界就炼制出珍贵的玄级古丹“清灵丹”,救了被魔道差点毁灭心智的神炼门门主嫡孙,前途无可限量。
一时间玉清宗首席弟子的名号,三宗十二门都知晓。
结果一朝被放逐,宗主的态度之决绝,让内门外门的众人也见风使舵,逐渐忽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直到如今裴练云三日后会重回内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玉清宗。
宗主虽然没有出面,却派遣了传功长老墨浔亲自去传达他的命令,含义可想而知。
内门弟子们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这几年来,外门那些刻意刁难过她的,被她揍过的人,纷纷变了态度,带着平日里搜集的好东西,前来拜访赔罪,顺便看看她能不能将他们顺带带入内门修炼。
裴练云对他们的态度很统一。
东西收下,人全部轰走。
她从过去起,就不耐烦这些门面的应酬。
偏巧那些人一个个就像是牛皮糖,不管怎样都要粘上来。有的人甚至悄悄带了眉清目秀的少年,送到裴练云面前直眨眼,暗示她可以拿去当做炉鼎使用。
多一个人闯入她的生活,已经让颇有洁癖的裴练云不舒服,要不是看见东方叙是她弟子的身份,她早就把他踢得远远的。这些人居然还想给她塞人过来?
没得商量,她干脆直接拎起那些少年的领口,不由分说地给扔下山崖。
东方叙叼着药草,唇带冷笑,坐在屋顶看空中来往忙碌的众人,指间数把柳叶小刀若隐若现,飞快翻转,只要有人被裴练云扔过他的头顶,他看也不看,随手就是几把小刀抛出去,在场众人,竟无一人能察觉他的手里还有武器。
刀若幻影,追魂夺命,山崖边顿时回荡起无数“啊啊”的惨叫声。
待到送人来的外门弟子寻到那些崖底那些少年的尸体时,皆是惊讶,他们修仙之人不至于这点距离就摔死,可看那些少年尸体上的伤痕,又不像是人为,更像是被山间密林无数枝桠割破了要害,浑身伤痕累累,面容痛苦扭曲,失血而亡。
他们只能把原因归结于裴练云下手时用了什么手段,以至于那些少年下坠中无法动弹,失血身亡。
之后私下里,关于裴练云的议论,又多了一条,她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只可惜当时他们明明听到惨叫,也没多想,倒是大多数人好奇地打量传闻中裴练云相当看重的弟子东方叙。
看了一眼,他们便立刻移开了视线,不再有兴趣。
在他们的视野里,和裴练云所见的东方叙模样竟是完全不同。
原来她那样不惜重伤维护的弟子,竟然相貌修为都平平,属于放在人海中都不起眼的类型。一个劲地在旁边仰头傻笑,他比外门那些杂役还要寻常,枉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没人听到东方叙低低的阴冷笑声中的话语。
“蝼蚁也配宵想她?”
东方叙坐着的地方,周围散落了一地的灵草残渣,每一根,都被蹂|躏破坏,面目全非。
等到裴练云赶走众人,打算和东方叙算账时,才发现他早伏在屋顶睡着了。
她扬起手,最终那教训的巴掌没有打下去。
天色渐黑,裴练云也不叫醒他,干脆在他身边盘腿而坐,运转起自身功法,心无旁骛地修炼起来。
东方叙被裴练云折腾了一整日,暗地里又是各种小动作不断,身体确实疲惫,这一觉也睡的沉,好几个时辰转眼过去,待他醒来时,夜色浓如墨,已经是夜半时分。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双手掐诀,闭目端坐,如石像般的裴练云。
夜风拂过,月色清幽,清新冰凉的空气中,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无声的静夜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的存在,东方叙因为今日多方来者而生出的不悦,渐渐消散,心底涌出一股异样滋味,盯着她精致的容颜,轻声唤道:“师父。”
裴练云却没有回应他。
东方叙眸色微沉,撑手,跪在她的身侧,鼻尖几乎贴着她的。
她仍旧没有反应,却毫不客气地弹指在他额头,将他拨开。
虽然是入定的状态,但她的神识从来都警惕着外界的一切,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
见她果然醒着,只是懒得理他,东方叙暗自咬牙,微微眯起眼,干脆手臂一揽,环住她的腰,直接枕了她的大腿重新躺下,满脸独占她的悠闲愉悦。
这下裴练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强行中断了真元的运转,一把拎起东方叙的领口,柳眉倒竖,眼底凝着怒。
东方叙敛目:“师父醒了?”
“去洗澡!”她一声冷喝,将他随手抛出老远。
全身是汗臭,脏兮兮的也敢睡她的大腿,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欠收拾!
三日后。
东方叙跟在裴练云身后,亦步亦趋。
蜿蜒曲折直上那冲入云霄山峰的青石阶梯上,裴练云一身红衫在清晨的雾气里格外醒目。
她并不在乎旁人眼光,径直独行,莲步生风,引来一路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