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章妡点头,似乎很同意凌霄的话,跟着说道,“凌姑姑先前帮小夏子看伤又治病,几多辛苦,小夏子便是送点什么给姑姑道谢也属应当。论起来,小夏子也是为了救我才伤着了。”
章妡从袖子拿出自己亲手准备的玩意,动作不大温柔往夏明哲手里一塞,“呐,给你的谢礼。”想起不久前章煜给的评价与自己那时说的置气话,她又问道,“喜欢吗?”
夏明哲虽然有点懵,但警觉当下要是说错话,没得要惹章妡生气。他低头瞧瞧手里的东西,猜测是她自个做的才会这样问,于是肯定的说,“喜欢……”
他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章妡已扭头看着凌霄,劝告,“凌姑姑可曾听见了?所谓衣冠禽兽登徒子,不怕远在天边,只怕近在眼前,被迷惑就不好了。”
凌霄但觉得这话似乎越说越离谱,夏明哲无端端被讽刺了一回,也是摸不着头脑,想辩驳又总以为怪怪的。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因为章妡的话变得更加怪异。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是有些熟悉的声音。过去凌霄或许会更乐意避着这个人走、尽量少与他接触,现下只觉得有人来了救她,认识便好无关是谁,章妡与夏明哲这样的情况她实在不擅长应付。
于是,凌霄率先转过了身,对宁王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抢先说,“宁王殿下!奴婢正有事要与您禀报!”她冲章烨挤挤眼,用唇语向他求救。
宁王看看章妡,再看一眼夏明哲,最后落回了凌霄的身上,说,“本王也正好有事找你。”与章妡、夏明哲示意之下,转身又走。凌霄假作不好意思地冲另外两人笑了笑,连忙屁颠屁颠去追宁王,逃离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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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送走宁王,章妡已令人知会她今天仍须过去永乐宫,她便应下来。只是折回屋子里,看到剩下的那条剑穗,多少不知怎么处理为上。虽然说是顺手编的,但也是想着道谢,除去准备了宁王的那一份,同样准备了章煜的这份。
与宁王相熟已是多年,有些事情做起来顺手也不尴尬,相互更不会产生误会,可是碰上章煜,阿好犯了难。阿好既觉得章煜不需要,又觉得他许看不上眼,且他身份特殊,与宁王的性子也大不相同。
思索了半晌之后,阿好仍将东西带在身上,想着若是什么时候碰见了吕川,可以拜托其探探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是不嫌弃收下了便收下了,若是看不上眼,仍送回来给她自己收着。
从兰芳与小豆子口中听说了些宫中流言,阿好但觉得过于荒唐荒谬,也根本计较不过来。薛良月似乎是开始针对她了,看起来奇怪的举动,却含着别的目的。那一日,她对自己撒谎,且是一戳即破的谎话,便显出了端倪。
胡思乱想到了永乐宫,阿好只见章妡坐在廊下,背靠着朱红漆柱,似闷闷不乐。阿好走近,她瞧见了也没有搭理,低头揪着手里的帕子。
“怎么了?”阿好见到她这般,没法不关心。章妡摇了摇头,懒懒的连话都没有说的兴趣。阿好看向章妡身边的大宫女,对方一样是与她摇头,似也不知缘由。阿好一时间没辙,转而问,“公主殿下让奴婢来永乐宫,可是有什么事?”
章妡怔怔的,始终摇头不语。阿好默了默,独独想起她要与夏明哲道谢的事。如果不是这一件,最近也没有别的稍微重要点的事情了。阿好在章妡面前蹲下来,握住她被风吹得发凉的手,低声问,“公主殿下编的剑穗送出去了吗?”
这句话至少令章妡正眼看她半晌,而后点了点头。阿好试探着再问,“夏大人不肯收下?说不喜欢?”她故意将话说得不好听,章妡变了神色,有些愤愤的,“他有什么好不收的,他有什么胆子说不喜欢?!我亲手做的呢!”
这些都不是,阿好却觉得好办。反而是不知道章妡当下想到了什么,没再一副失神模样,抛出来一句,“他算什么呀,我要在乎他?!”立刻有了精神,更是追问起了阿好,“你编的送人了吗?”阿好点头,如实回答。
章妡感到惊奇,杏眼圆睁,“我还以为你是要送给……你怎么只送我十哥呢?这多不公平啊!陛下怎么可以没有呢?听着比我更可怜。”
阿好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还未说一个字,章煜便黑着脸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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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阿好为章煜准备的那份也没有能够成功送出去。章煜说用不上,她想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便自己好生收着,没有拿出来。
章妡与冯太后将阿好讨了过来,同她一起准备冯太后的寿礼。冯太后的寿辰恰好是在大年初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算得上充裕。章妡也不十分的着急,不过拉着阿好慢慢筹谋。
沈皇后的身体情况不大好,谢昭仪也是一样,凌霄倒是忙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朝堂上局势颇为紧张,后宫倒是平静不少。阿好待在永乐宫与章妡作伴,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无论如何,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皇帝不见与宋淑好有更深一步的发展,于是冬狩之行与阿好带来的流言影响,渐渐淡下去了些。等到阿好回到冯太后身边服侍,也没有听冯太后有任何特别的话。
沈皇后的身体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许多御医尝试之后都束手无策,眼瞧着她一日比一日病情加重。后来凌霄自告奋勇负责起沈皇后的身体调理,本没有人觉得她能够胜任,偏沈皇后当真好转起来,一时间连老御医都有些佩服了。
卧床许久的沈皇后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了,第一便到长宁宫来与冯太后请安。冯太后听过了禀报,让宋淑好代替自己出去接人。阿好便出来站在阶下,等着沈皇后的轿辇慢慢近了。
身体不好难免怕冷,沈皇后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阿好与她行礼,说道,“太后娘娘让奴婢代为出来迎接皇后娘娘。”沈皇后笑了笑,拉过阿好的手,“天这样的冷,为难你站在这里等。”
阿好但笑,扶着沈皇后上台阶。两人快要上到正殿门口时,沈皇后忽然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摔倒。阿好当即想要将她扶稳当,却没有能够顺利将人架住,重心不稳,甚至被迫跟着沈皇后一起朝着后头直直栽了过去,心下只觉不好。
☆、第40章 敲打
送沈皇后进了殿内与冯太后喝茶聊天,长公主章嫤也来了,却是热闹。阿好寻机偷了空闲从里面出来,宫女已经将台阶上的薄冰处理了。
阿好仔细地看了看,问旁边守着的宫人被铲下来的东西堆在了哪。宫人与她指了个地方,果然就在附近。她想着只是一点碎冰罢了,不可能怎么特别处理,确实与她想的差不离。
她刚刚观察台阶的实话,注意到有一点不对劲,是以想要再好好求证一下。做过的事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不是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就有用。
被铲下的碎冰挤成小撮聚在一起,乍看与下面的堆雪没有差别。阿好蹲了身,伸手抓了一小把在手里,掌心的温度让碎冰融化得更快,留下的却不单单是些许水渍而已。
阿好用手指拨了拨手心里被显露出了原形的白蜡,平和的脸色之中透出了些许的严肃。人为的痕迹太过明显又像是没有什么忌惮,如果不是设计的人手中有权利,那便是那个人背后有不会轻易倒下的靠山。
皇后娘娘要是摔倒,无论她是不是有责任都要挨罚。可以在长宁宫动手脚的人能有几个?可以算计太后娘娘必定指她出来接人的有几个?想要进一步求证,依然不是难事。
阿好敛去心底的想法,重新站起了身,依然是镇定自若的模样。拍掉手心里的东西,她回了正殿,发现的这些细节,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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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从长宁宫回到凤央宫,沈婉如脸上残存的一抹笑意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大宫女红菱扶着她进了殿内又帮她解下斗篷,想起长宁宫正殿外遭了算计,沈皇后大为不快。
皇帝正是对宋淑好感兴趣的时候,却拿她当冤大头要叫她吃苦。要不是长公主正巧赶到且愿意出手相帮,她不知要被落下什么口舌。她是什么样的身份,还能和她们一样计较这些,真是可笑至极。
“去想办法查一查是怎么回事。”沈婉如对红菱吩咐了一句。
红菱刚把斗篷交给了小宫女仔细收好,乍听到了沈皇后的话,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说差点摔跤的事。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于红菱而言,皇后娘娘耍这种小手段去为难宋淑好根本不存在任何必要。她知道皇后娘娘看得开,又十分明白且通透。
后宫妃嫔中,有背景、有手段,甚至看着在皇帝陛下心里特殊位置的样样都不缺,可皇后娘娘却懂得,自己坐在了这个位置,不犯错便不必担心什么。
宋淑好纵得了陛下的青眼,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也不见得与其他妃嫔娘娘们有何不同。哪怕是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待皇后娘娘都一向谦让三分,如此,又何须在此时忌惮宋姑姑?
“皇后娘娘以为这事情有蹊跷?”红菱想了一遭,谨慎问道。
红菱扶着沈皇后在小塌上半躺了下来歇着,再拿了一旁的毛毯半盖在她身上。身体还没有好透,沈皇后看起来有些倦意,一时半闭了眼。
沈婉如去长宁宫的时候,心情不错,偏偏被人将好心情给破坏了,更加看与自己不对付的人不舒坦。她半是点解红菱半是发泄,低低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