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纵然是这样说了,第三天晚上,苏羡还是去看了楚轻酒。
楚轻酒本就受伤不轻,这段日子又沉默着连药也懒得喝,很快就发了烧,凝儿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连忙找了苏羡,苏羡这才赶到了楚轻酒的房间。
苏羡来的时候,楚轻酒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面色惨白如纸,就连双唇也淡白得不见丝毫血色,他浑身冰凉,气息极浅,看起来虚弱不堪,玄月教请来的大夫看过之后却是大惊失色,连声说着此人是没救了,收拾东西就走了,惊得玄月教众人一阵担心。
苏羡轻轻握住楚轻酒的手,抿唇看了他半晌不语,其余人皆紧张的看着她,她隔了一会儿才终于道:“他死不了。”
众人也不知苏羡什么时候学过医术,对于苏羡的这个判断将信将疑,苏羡却是淡淡道:“我会救他,你们先出去吧。”
“……是。”听到苏羡这话,众人虽是担忧不已,却也没有人能够质疑苏羡的能力,众人这才终于退出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苏羡召出歧凰笛,神色复杂的坐在楚轻酒床边,轻轻吹奏起来。
自从回到玄月教之后,苏羡便再也没碰过歧凰笛,如今再吹,曲声竟显得有些生涩,就好似泉水淌过曲折的河流,碰撞出或抑或扬的声调。
苏羡吹的曲子是《相思》,那是当初在玄月教中,她最喜欢吹奏的曲子。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可如今,她已经奏不出从前的调了。
曲声开始渐渐绵长,调子也终于平缓起来,苏羡催动体内力量,尽数随着笛音弥漫往楚轻酒身侧,楚轻酒依旧沉沉闭着眼,只见得浅色的光晕随着笛声落于他周身,许久之后,方才随着曲声淡去。
一曲奏完,苏羡再看楚轻酒,他原本苍白的面色,似乎才终于有了些血色。
楚轻酒的身体是傀儡之身,不会流汗,也不会流血,体质与之常人自是不同,所以方才玄月教众人请来的大夫才会作出那样的判断,她能做的,只有以笛音帮助楚轻酒控制体内的灵力,帮助他自身调息恢复。
这些只有苏羡知道。
眼见楚轻酒没了性命危险,苏羡在他床边沉默片刻,便要离开,然而便在她转身的刹那,床上的人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苏羡本已经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正欲开门,身后却传来了楚轻酒轻轻浅浅的声音:“这就走了?”
听到这声音,苏羡回过头来,床上的楚轻酒对着苏羡笑,只是他唇色苍白,笑起来显得十分无力,只能更添虚弱之感。楚轻酒见苏羡回过头来,当即便道:“伤我,结果又花这么大力气救我……你们不想我死对不对?”
苏羡微微垂眸,没有回应他这个问题,只退了半步,似乎将要离开。
“阿羡。”楚轻酒轻咳一声,语声比之方才似乎急促了一些,见苏羡再次顿住身形,他才接着展眉笑到,“那你坐下来陪陪我啊。”
苏羡与楚轻酒对视良久,楚轻酒就这般带着笑意看她。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屋子的窗口处突然吹来一阵凉风,桌上一本半开的书被吹得书页乱飞,苏羡抬眸看了看,上前将窗户给合上。
楚轻酒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苏羡,苏羡将窗户关好之后,很快回到了床边坐下,将那本书拿了起来,随手翻了翻,见是一些符法书籍,应该是楚轻酒养伤的时候看的。她低头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看进去,只淡淡对楚轻酒道:“你睡会儿吧。”
楚轻酒轻轻“嗯”了一声,这次没有再背过身去,只向着苏羡,缓缓闭上双眸。他本就是强自撑着,如今闭上双眼,呼吸很快变得绵长,竟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苏羡答应楚轻酒坐下来陪他,竟真的没有再离开。楚轻酒这一睡了一整天,苏羡就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只有吃饭和商议事情的时候才短暂的离开了一会儿,等到办完事很快又回到房中。
晚上的时候,凝儿端了一些热水来,又将药也熬好,便要如往常一般替楚轻酒抆脸和手,谁料楚轻酒却在此时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