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轻轻抬手,覆在了楚轻酒的手背上,语声有些不舍,又有些坚定:“还要让我看什么回忆,就快看吧,看完我要出去了。”
原本沉默的楚轻酒,好像听见了苏羡的话一般,忽的抬眸与他对视。
片刻之间,眼前的情景再换。
苏羡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外面风雨凄凄,闷雷声一阵响过一阵,小屋破败的墙壁禁不住这风雨,墙板被拍打得啪啪作响。
屋外那般动静,屋内却很安静,屋中央点着一团小小的篝火,苏羡静默的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身旁靠着苍白虚弱的楚轻酒。
苏羡记得这一幕,这是他们逃离玄月教,楚轻酒身受重伤濒死,她带着楚轻酒去楚家求救,将楚轻酒交给楚家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楚轻酒素来是个热闹的性子,但因为重伤的缘故,那天晚上他出奇的安静。苏羡两眼无神的盯着火堆,他便也跟着盯着火堆,看了很久,楚轻酒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气无力的道:“我在想你盯着火堆到底看到什么了,所以就跟着你看。”
苏羡怔了怔,小声问:“那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眼花了。”楚轻酒小声嘀咕道。
苏羡:“……”
楚轻酒咳了两声,只是连咳嗽都是有气无力的,苏羡看得眼中一片黯然,小心的抱着他,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楚轻酒就顺势靠在苏羡的身上,低垂着眼眸,闷声道:“现在想想,其实我不该带你出玄月教,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苏羡没有应声,只是动作微微一僵。
楚轻酒接着道:“我知道你是玄月教的人,你不是被抓过去的,像你这么在正道上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的人,玄月教才不会闲得来抓你。”
苏羡轻轻咬着下唇,没有开口。
“我故意做出误会的样子,就是看你好欺负,玄月教把我抓来,我不能找他们的麻烦,就只能欺负你了。你住的地方那么好,在玄月教里面的地位应该不低,我故意说话欺负你,占你的便宜,也算是把这笔债给讨回来了。”
“谁知道你这个小妖女脾气那么好,我怎么说你怎么欺负你你都不生气。”
苏羡仍是静静抱着楚轻酒。
楚轻酒好似有些生气,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所以我从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骗你的!”
苏羡身子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楚轻酒在抖,还是她自己在抖。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抖成了一团,楚轻酒微微皱眉,好像要再说什么,苏羡却将他抱得更紧,引得他一阵咳,该说的话也没说完了。
苏羡那时候是在怕,她想问楚轻酒,他曾经说要取她的话,是不是也是骗人的。可是她不敢问,她也不敢让楚轻酒说出来。
他们就这么抱着,后来她睡着了,楚轻酒也睡着了。
这段回忆就这样结束了。
苏羡再睁眼的时候,看到自己身在一间普通的小屋里面,这不是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她推门出去,外面就站着一名男子,四十来岁的模样,道袍着身,仙风道骨,正朝着她笑。
“玄阳镜?”苏羡面色平静的朝他走过去,口中问了一句。
那人笑了笑,抚须道:“不错,玄阳镜就是我,我就是玄阳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