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春节这天, 天下同庆,老天似乎也很给面子,难得的一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这回萧洌率领群臣去天坛祭天, 叶清溪没资格跟去,而且他一整天都很忙,她便独自待在了摄政王府, 哪里也没去。

王府不是不热闹, 只是对叶清溪来说, 这边只不过是客居, 不如说这个时代都是如此。她差不多是年初来到这个时代,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一年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 她甚至没想过这短短的时间内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改变了她, 也改变了很多人。

年后叶清溪回去见了一次薛大叔一家, 二老自然很高兴见到她,但薛齐似乎有心事,看到她时也不像过去那样说点带刺的关心话,仿佛在躲她。

叶清溪多问了几句薛大叔二人关于薛齐的病情,二人连连夸卫大夫给的“神药”效果好,薛齐的病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不过他们想要去跟卫大夫道谢时,却听说卫大夫进宫了,不禁觉得有些遗憾不能亲口道谢。当然,对于卫大夫被朝廷重用,他们由衷地感到开心,并且希望他这样的神医能飞黄腾达,今后再创造出利国利民的好药。

这段时间,卫桑的伤早好了,但太后并没有放人的意思。好在医研会的成员都在宫里,虽说少了病例没法做更多研究,但那么多人在一块儿,思想理论上也能有更多的火花涌现。

薛齐的病情有所进展对叶清溪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但若不是病情的问题,那么他又怎么了?她也没兜圈子,直接问道:“照理说薛齐身体好了应当高兴才对,他如今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薛大叔和薛大婶对视一眼,似乎很为难。

叶清溪笑着宽慰道:“薛大叔,薛大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能帮则帮。”

薛大婶面现羞赧之色,眼神飘忽,略有些结巴地说:“这些日子,齐儿他……他时不时便问起叶姑娘的去向,怕是……怕是……”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了。

薛大叔也是搓着手,一脸局促。

叶清溪愣了会儿突然明白了薛大婶的意思,诧异道:“是你们误会了吧?”

薛大婶的意思是,薛齐喜欢上了她,所以才会如此反常?他们才相处没多少时间吧?哪有那么容易就喜欢的。

“也是,也是,齐儿怎么可能会肖想姑娘呢!”薛大婶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摆手道。

“姑娘,你、你别见怪。”薛大叔也难得红了一张老脸。

叶清溪明白这二人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她忙道:“薛大叔,薛大婶,我不是你们以为的意思,我没觉得薛齐配不上我。”

二人闻言眼睛唰亮地看了过来,惊得叶清溪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她只好又立即解释道:“我把薛齐看做弟弟,我想他应当也差不多,只把我当个能交心的姐姐吧。”

能不能交心她还真不确定,但话还是得这么说。

薛家夫妻二人对视着,也不知交流了些什么,薛大婶忙笑道:“叶姑娘这是抬举了我们,齐儿哪里能当姑娘的弟弟!先前姑娘照顾我们一家,又替齐儿找神医治病,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僭越!”

关于主仆尊卑的事,叶清溪事实上已经跟他们说过好几次了,不过他们不肯改,她大多数时间又都不在,也就没有费心去纠正他们。

“薛大婶,我不过是花钱请你们做帮佣,你们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给我,有什么僭越不僭越的。”叶清溪无奈道,又赶紧将话题转了回来,“薛齐除了问起我的去向,可还有什么异常?”

“这……”薛大婶想了好一会儿,蹙眉道,“齐儿他身子好些之后,时常会出去走走,他在外似乎认识了些好友……”

“你们没见过他的朋友?”叶清溪问道。

薛大叔一脸憨厚道:“我们都是大老粗,怎么好去见齐儿的好友……会害他被人瞧不起的。”

“他便是学问上再厉害,也是你们的儿子,想来他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想法。”叶清溪宽慰了几句,发现他们确实没见过薛齐的那些好友,也只好放弃。

这里毕竟是京城,花花世界,不知道薛齐会不会被人给带坏?叶清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老妈子,担心还是孩子的儿子会不务正业,会游戏上瘾,会被坏朋友引导带坏……然而有些话以她的身份立场实在不好说,她只得先将这事压一压,看看进展再说。

叶清溪只待了没多久便回了摄政王府。过了元宵节,年味终于淡了下来,这日是刚恢复上朝的第三日,萧洌突然留下太后,等其余人都走了之后,当着太后、摄政王和叶清溪的面说:“朕决定巡游天下。”

太后脱口道:“不可!”

萧洌面上神情未变,轻松说道:“朕心意已决。”

“洌儿,外头没宫里那么安生,你若出去巡游,这安危如何保障?”太后极力反对。

萧洌不以为然道:“每年去避暑,不也安安稳稳的?”

“那不一样!”太后道,“去御苑的路上,一概闲杂人等早已肃清,年年如此,并无危险。而天下之大,前路莫测,你让母后如何放心得下?”

“朕的侍卫并不无能,母后便如此看不起他们?”萧洌道,“此事朕已想好,母后不必再说。”

太后还有不少说辞,可见萧洌那油盐不进的模样,她不得不转向摄政王,寻求她这个政敌的帮助。

“王爷,此事你如何看?”太后逼视着摄政王。

摄政王垂下视线道:“臣以为,皇上巡游天下,乃是百姓之福。困于宫中,皇上又如何体察民情?长此以往,保不齐便会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臣认为皇上英明!”

“你、你其心可诛!”太后恼怒道。

摄政王平静地说:“太后这是什么话?莫非太后便想将皇上永远困在方寸之地,犹如井底之蛙,眼界狭隘,将来毫无建树?”

这话真真是诛心了。

太后面色难看,情绪却也因此而平静下来。

她平和地说道:“洌儿,母后也想明白了,你要巡游天下是件好事。母后陪你一起去。”

萧洌微笑道:“母后能明白朕的心思,可真是太好了。正好,京城里的事,便交给皇叔来处置吧。”

太后面色微变。若他们都离京,京城守着的便只有一个摄政王,说不定等她和洌儿回来,这皇宫之中已经没有了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此事……容后再议。”太后道。

萧洌道:“择日不如撞日,何必再议?就这么定了。”

太后面上平静,心中却思绪翻飞,她面色有些发白,沉声道:“国家大事,王爷一人难免独木难支,母后便留下助王爷一臂之力吧。”

萧洌似乎并不觉得意外,点头道:“母后说得也有理。皇叔,朕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便有劳你和母后了。”

摄政王道:“臣之幸。”

萧洌视线一扬,落到摄政王身后,做出了一副不经意的模样:“清溪便跟朕一道去吧。”

叶清溪点头应下。她旁观了几人,主要是萧洌和太后的交锋,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萧洌是利用了太后对摄政王的忌惮,让太后主动选择留下。她想起最初萧洌面对太后时还只会横冲直撞,如今已学会不动声色地让太后钻套子了。不过,想来太后轻易便能看出问题所在,然而这个套子太后不得不钻——她太忌惮摄政王了。这已经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阳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