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沈初蜜沉吟道:“可是我父亲三年前已经去世了,如今进宫选秀,礼部是把帖子送到二叔手里的。”

“那西荔殿里的段姐姐,她父亲段大将军,从十年前就去世了,她不也做了一殿的首位吗?我听他们说啊,那东樱殿是以权居,因为严相是京中最有权势大官。西荔殿是以德居,因为段姐姐自幼丧父,母亲多病,她一边服侍着母亲,一边教导弟弟,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听说皇上曾经特意下旨嘉奖她呢。那北棠殿据说是以貌居,那卢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

听到这儿,沈初蔷不服气的撇撇嘴:“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啊,那是因为最近这三年我二姐没在京城,要不然还能轮的上她?”

沈初蜜赶忙打断她:“千万别胡说,你让咏絮接着说,咱们这南苹殿呢,以何居?”

林咏絮无奈的摊摊手:“这一点,我和蔷姐姐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咱们三个,究竟是为什么住进南苹殿的呢?”

窗外偷听的某人心中暗笑,你们三个住进来自然是有充分理由的。

☆、出墙

雍王在窗外偷偷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看她这顿晚饭吃的不少,便也放心了。纵然是不能陪着她一起吃,但只要她开心,他也就欢喜了。小姑娘太瘦了,记忆中的她圆圆的脸蛋还有点婴儿肥,抱在怀里肉乎乎的,而现在呢?长高了,更美了,身段玲珑有致,可抱在怀里却觉得轻飘飘的,让人心疼。他特意叮嘱御膳房,给她加的菜,甚至连每一道菜的菜名都是他亲自写下的。

一颗心完全扑在她身上,他乐意。

屋里的三个姑娘吃完了饭,一边喝着消食茶,一边继续聊天。既然猜不透为什么把她们安排在南苹殿,索性就不猜了。林咏絮也暗暗地想了想,会不会是大哥滥用职权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住处,可是以他那个古板的性子,根本不会有这种可能。

大家论论年龄,沈初蔷和林咏絮都是十四岁,堪堪比她大了一个月而已,两个人都是活泼又贪吃的性子,只觉得相见恨晚。

“咏絮,你好大胆哦,今天在宫门口,竟然敢那么编排那位礼部的大人。”熟悉了之后,沈初蔷便说出了心里话。

一提这事儿,林咏絮就来了精神:“蔷姐姐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本来嘛,不过是长得英俊一点罢了,还总是板着一张脸,哎,表面上一身正气,其实自恋的很,要不然怎么会站在宫门口招蜂引蝶呢?”

沈初蔷哈哈大笑:“人家是礼部的官员,自然要做好这件差事,站在那儿应该是分内之事吧,你好像说的有点儿过了。呃,我感觉……那人还是不错的。”

林咏絮双目闪烁的看了过来,探究地问道:“你觉得他不错?真觉得不错?这么说,蔷姐姐是看上他了?”

沈初蔷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脸色一红,垂眸道:“谁看上他了?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

林咏絮抿着小嘴定睛瞧着她,两个人的关系还不算太熟,没好意思再往下追问,只叹了口气道:“唉!其实,像他们这种性子的人挺无趣的,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平日里也会作作诗作作画,可是性子闷的很,天天讲究些规矩礼法,特别烦人,真真是配不上他那红杏侍郎的雅号。”

垂眸浅笑的沈初蔷突然抬起头来,双目如炬般紧盯着林咏絮:“你说什么?红杏侍郎是你大哥?”

“对呀,你也听说过?”林咏絮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岂止是听说过!”,沈初蔷啪的一拍桌子,把旁边两个姑娘吓得俱是一抖,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那红杏侍郎林长卿。”

“为……为什么?”林咏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说话声音都颤了。

“为什么?”沈初蔷气得直磨牙:“就算他是你大哥,我也敢跟你说明缘由,你来评评理。你就说我这名字吧,我大姐叫沈初霜,她出生的那一天刚好是秋天下了第一场霜雪。我二姐的名字沈初蜜,她出生的时候刚好是我们老家的第一罐桃花蜜出来,大伯母吃了蜂蜜就生下了她。而我的名字叫沈初蔷,那是因为我娘生我的那一天,我家后院的蔷薇花刚好开了第一朵,你说,这名字是不是挺好的?”

“对呀,挺好的。”林咏絮懵懂的点点头。

沈初蔷气哼哼地又拍了一下桌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干瞪着眼说道:“就因为去年秋天,他做了那么一首破诗,其中有一句说:夭夭红杏出墙来。从此这红杏出墙,就成了女人不守妇道的代名词,我便被闺中密友们取笑,说我迟早要成为那出墙的红杏,她们还劝我干脆把丫鬟的名字改了。”

沈初蜜见三妹义愤填膺的模样,有心想劝劝她,一时也没找到好的言辞,便说道:“银杏这名儿叫了也十几年了,而且你的名字也叫了十几年了呀,那总不能因为去年林侍郎的一句诗,你们俩就都要改名儿吧?”

“对呀二姐,我叫了十几年的名字,凭什么因为他一句诗就改了。可是不改,我现在也很难受,别人一叫我的名字就嘻嘻的笑,那含义便不言而喻了。我这心里十分的别扭,他倒美了,得了个红杏侍郎的雅号。而我呢,这岂不是毁我一辈子?我将来嫁人都不好嫁了,哼!咏絮,你说说,他是不是害了我?”

“啊……”林咏絮眨巴眨巴大眼睛,尴尬的张着嘴。忽然一拍大腿,嘿嘿笑道:“对,蔷姐姐,你说的太对了,咱叫了十几年的名儿,凭什么改?就不改,要改也应该是他把他那句歪诗改了,我跟你说啊,我大哥这人可讨厌了,天天教训我。我是第一受害者,你就是第二受害者。嗯,不过没关系,咱们俩可以联手,一定要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好不好?”

沈初蔷一看林咏絮并没有偏袒自家哥哥,而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顿时欢欣鼓舞,拉着她的小手喜笑颜开:“哈哈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啊,一定要帮理不帮亲。”

林咏絮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是天底下顶顶正直善良的一个人,岂能像我大哥那么讨厌。说好了,咱俩结成同盟军,那就必须得一致对外。不,是一致对付红杏侍郎。”

两个小姑娘四手相握,目光凿凿,颇有一番勇士上沙场的慷慨激昂。

沈初蜜看着他们两个只想笑,真真是小丫头,想来自己三年前,便也如三妹妹一般傻吧。所以,才被人家哄的团团转,早早的丢了心。

那林咏絮进宫时,敢跟礼部的官员那么嚣张的讲话,估计是熟识的。而她又一直在说,他大哥林长卿样貌俊朗,又喜欢板着脸训人,分明就是站在宫门口的那个。而自己的傻三妹呢,一边痛恨着红杏侍郎林长卿,一边又对那门口的礼部官员颇具好感。这个傻丫头,难道就看不出来,那就是林咏絮的哥哥么。

当然,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能确定百分百是事实。不过沈初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追问,过不了几天,这个谜底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她猜的还真真是没错,第二天吃过早饭,秀女们到主殿宽敞的庭院之中集合,林长卿被人狠狠地告了一状。

此刻,正在雍王府里把名单整理完毕的林长卿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扶额,心中暗想:这是有谁惦记着我呢?是那小丫头心里不踏实了吧。

“王爷,这是微臣整理好的第一批淘汰出局的名单,请您过目。”林长卿毕恭毕敬地捧着名单递给雍王殿下。

萧挚接过来瞧了瞧,点头道:“不错,今天你做的很到位,早点回家歇息吧,明日一早再来。”

林长卿犹疑地看了一眼雍王脸色,开口问道:“殿下,臣妹无才无德,实在没资格独霸一座偏殿,臣恐引人非议,不知殿下为何要把她分到南苹殿去?”

雍王目光朗朗地看了过来:“林侍郎大可放心,这居所是本王亲自分的,如此安排自有道理,若是有人问到,你就让她来找本王好了。你并未徇私,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父皇问起来,也由本王担着。”

林长卿不敢多言,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主殿的庭院中大家闺秀云集,一片花红柳绿,婀娜多姿。

自古以东为尊,严奴儿自东樱殿出来就站在了东边的位置上,傲然地仰起头,看向台阶上方那两张宽大的沉香木书案。今天表哥也会来,他是二皇子,雍王是三皇子,所以表哥应该是坐在东面这张桌子后面。自己所在的位置刚好和他面对面,想想就开心。

严小姐站在哪里,周围自然就会围着一群趋炎附势的,所以东边太挤,沈初蜜就默默地去了西边,刚好和段若兰走了个碰头。

“小蜜儿,你回京了?”段若兰惊喜道。

沈初蜜以前总是跟萧挚在东宫里瞎混,没几个闺中密友,这段若兰算是感情不错的一个了。可是她不能直接认她,装作纳罕的样子问道:“这位姐姐认识我?”

段若兰一惊,旁边的沈初蔷赶忙解释:“段姐姐,我二姐发高烧失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转头对沈初蜜说道:“二姐,这是段姐姐呀,以前跟你很熟的,是好朋友啊。”

“哦,这样啊,那是妹妹失礼了,段姐姐好。”沈初蜜乖巧地行了礼。

段若兰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疼,拉着她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还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往前看,以后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