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随即道:“随心所欲行事,乱了中州人心,若是不及时止损,恐怕中州会生乱,难道丹阳村和信阳,还有南阳生乱不是发生在中州地界上的事情吗?”
此番既然李廉如此说,周勤虽心有疑惑,却依旧坚定自己的结论,毕竟话赶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擅自改变,会影响他的威望。再者,此事经过调查,他已经确信张彦瑾不可能挖出任何矿产来无疑。
“何以随心所欲?何以滥用职权?”
李廉连声发问后,高举手中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无调查不能下此定论,而朝堂之上,张彦瑾只说了两句话,其余全是其他人通过臆想下了定论,微臣以为,还是要听听张彦瑾如何说。”
李廉的声音洪亮,说话清晰,无丝毫拖泥带水,直指问题所在,张彦瑾听着心中不由得好生佩服,不愧是一代谏议名臣,着实风采清绝。
张彦瑾细细一琢磨李廉的话,便对李廉和陈德让,还有他伯父张仲谦心生佩服!什么是老臣谋国,什么是运筹帷幄,这才是!
他先前以为今天在朝堂之上最多只能把黄右泽给收拾一顿,谁知道经过李廉这么一说,虽说不能对周勤和高士杰这些人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可从他们任用人方面却能实打实地折掉他们的一些羽翼!
李廉、陈德让,还有他伯父张仲谦和诸持恭这些人一开始一直不说话,恐怕也是为了再次麻痹高士杰和周勤这些人。
从周勤和高士杰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步入圈套,而李廉此时发问,便是收网,无论如何,依照他伯父张仲谦,还有李廉和陈德让这些人的能力,今天绝对不会让高士杰和周勤好过。
张彦瑾猜测,李廉刚刚说的“臆测”官员的罪名,再加上周勤出尔反尔,先前力荐他,现在又“臆测”他的能力,就足以说明周勤用人能力不行,李廉和陈德让,还有他伯父今天恐怕就要借着这个发难,断掉周勤和高士杰任用人这条路。
就算是不能彻底斩断,可在以后重大的人事调任上面,起码可以彻底打压住周勤不是?
毕竟好不容易逮住猎物一次,怎么着也得叼一口肉下来吧?
有这些人的在帮着他布局,他的表现也不能差了不是?
“好,张彦瑾,你说说看,你有没有滥用职权?”皇上顺手就把问题扔给了张彦瑾。
张彦瑾举起手中的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微臣并无滥用职权,组织老百姓挖平顶山是事实,没有挖到矿产也是事实,可让老百姓顶着烈日开凿岩石着实是无稽之谈。”
“哦,这如何说?”皇上见张彦瑾终于不是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了,也来了兴趣。
第97章
“中州夏季炎热, 正是因为此, 微臣并没有让前来平顶山挖矿的百姓们晌午上工, 我们统一采取的都是早起天微微有亮光便上工,晌午烈日当头则休息, 午后太阳渐落再上工, 不论是平顶山还是其他地方都是如此。”张彦瑾淡淡解释道。
黄右泽不满道:“那你如何解释明明挖不到矿石,你还要强迫老百姓们深入地下开凿岩石?中州百姓本就凄苦,你还为一己之私压榨百姓, 张彦瑾,你身为朝廷命官, 你良心何在?”
张彦瑾心里一阵火大,这黄右泽是一顶高帽子接着一顶高帽子往他头上砸啊,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顶烦的就是这种总是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压人的人。
既然黄右泽喜欢这么对付他,那他就以牙还牙,让黄右泽今天好好尝尝高帽子压人是什么感觉!
“谏议补阙凭什么说平顶山挖不到矿石?又凭什么说挖不出矿石?”张彦瑾如同连珠炮一半发问道:“只是看到眼前之事,就臆测我压榨老百姓,是不是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又或者是认识太浅薄了?”
说罢, 他又看向周勤和高士杰道:“瑞国公和中书侍郎高大人, 我秉承皇上敕令, 组织百姓挖矿产,带动老百姓富裕起来,怎么在瑞国公和中书侍郎大人这里就成了随心所欲滥用职权了呢?张彦瑾不懂,还请两位大人指点迷津。”
“张彦瑾, 挖了四十多米,用时两个多月什么都没有挖出来,你还嘴硬说你是挖矿产,你这是在愚弄皇上,愚弄百姓吗?”高士杰分外不爽。在他看来,今天已成定局,他真不知道张彦瑾此番何来的勇气在这里理直气壮的和他辩论?
周勤却没有发声,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彦瑾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再次反问道:“世间之事千千万万,世间之地千奇百怪,各有特色,无一定论,高大人和瑞国公却墨守成规,有哪一条规定挖到四十多米挖不出来矿产,地下就没有矿产了呢?认知不够,却还喜欢臆测别人,两位大人该不会是老了糊涂了吧?”
他这话一出,满堂哗然,高士杰和周勤在朝廷之中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现在张彦瑾居然敢说两人是老糊涂了!还说这两人认知不够,简直是年少轻狂,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张彦瑾,你!”高士杰一生气,呼吸粗重,吹得胡子直接翘了起来。
周勤也是眼露寒光,还是有人第一次敢在朝堂上这么说他!更重要的是,张彦瑾还是一个小辈!
朝堂上朝臣们相互不赞成双方的言论是常事,周勤和高士杰对此并没有什么反感,可现在张彦瑾说他们老了糊涂了,这是对他们本人的攻击,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生气?
张彦瑾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高士杰的声音一般,他拱手举起笏板道:“请皇上再给微臣十天时间,微臣定然将平顶山山底的矿产挖出来!”
皇上此番终于看出了张彦瑾、李廉、陈德让,还有张仲谦这些人打得是什么主意了,此时张彦瑾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他能在平顶山下挖出矿产来,他着实相信张彦瑾能挖出来。
不过对于张彦瑾居然连带着李廉,陈德让等人布了一个局,把高士杰和周勤、陈国公和韩国公这些人套了进去,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茅塞顿开,倒是让他来了些许兴致。
“好,那就再给你十天时间。”皇上打算静观其变。其实他已经大致能猜出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了。
“皇上,微臣还有奏。”张彦瑾谢恩之后,再次道。
周勤和高士杰故意在背后陷害他,让人在中州弄出丹阳村村民闹事的事情,此番又在中州掀起流言,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刚刚已经报复,可给他不停带高帽子的黄右泽他还没有收拾。
“说。”皇上手微微一抬。
张彦瑾毫不客气道:“微臣以为黄右泽身为谏议补阙,不调查清楚情况,就诽议臣子,是皇上贤明调查清楚情况,还臣一个清白,微臣才没有被冤枉,谏议补阙乃是为朝廷查漏补缺之人,可谓是朝廷之本,若是让这种喜欢臆测他人的人继续当谏议补阙,滥用手中职权对地方臣子进行诬陷,长此以往,地方官员必定心生寒意,无法为朝廷效力!”
黄右泽刚刚不是一顶高帽子接着一顶往他头上砸吗?还说的冠冕堂皇?
他现在就是要让他知道,不是他不会这些小儿科的招数,而是他平时根本不屑于用,今天用也是以牙还牙,让他黄右泽自己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高士杰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张彦瑾,你还没有挖出矿产,就说我们冤枉你,若是十天之期到了,你还没有挖出矿产,又当如何说?你说我们臆测,你这又何不是臆测?”
“既然你说平顶山下有矿产,那可否给我们说说是什么矿产?”瑞国公周勤也连声质问。
张彦瑾最烦高士杰这种弯弯绕绕打嘴炮的方式了,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玩文字游戏在他看来就是勾心斗角,不干实事。
他虽不喜玩文字游戏,可这并不代表他逻辑性不强,再怎么说都是理科出身不是?
他侧过身,直视中书侍郎高士杰,坦坦荡荡道:“能挖出矿产还是不能挖出尚无定论,可你们现在便下定论我挖不出,不是冤枉臆测,强词夺理又是什么?”
说罢,他看向瑞国公周勤道:“我要挖的是隐藏在平顶山下的盐矿。”
身为武将的陈国公闻言居然当朝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