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岚氲问:“带什么给我?”
“鲜国民俗纪念品啊,不是你管我要的么?”
何岚氲心里一咯噔:“你去鲜国了?”
“废话,都回来一个礼拜了,不然从哪儿给你带的纪念品?”穆辽远上下打量她,“成天都忙什么呢?”
也对,他去那边没有遭遇意外,两周就该回来了。
她试探道:“没想到还真能去成,走的官方还是民间?”
“民间交流。我跟你讲过吧?赞助方还是你东家呢。”
何岚氲这下放心了,囫囵说:“好像是提过一嘴。哎呀,最近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了。”
穆辽远笑了,问:“你吃饭了吗?刚刚那鸿门宴,我都吃没几口。”
她连睡了十几个小时,午饭吃到一半就跑出来,肚子还有点空。而且现在光吃一人份不够了……“你请我?”
“当然。何教授仗义出手救人水火,我不得感谢一下?”
何岚氲问:“没穿帮吧?”
穆辽远把手机亮给她看,他居然真的在通讯录里把她的电话存成“何教授”。
她学着电话里老气横秋的声音:“何教授威严吗?”
“一听到二作不让我署名吓得腿都软了。”
两人忍俊不禁相视而笑,笑着笑着穆辽远又认真起来:“说实话,岚氲,你要是一直留在研究所,说不定已经评上副教授了,为什么要去企业?”
何岚氲耸耸肩,抿着唇又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甜的笑意:“兴许是为了……一个人。”
穆辽远盯着她看了半晌:“看来你妈妈上个月去庙里求的姻缘符起效了。”
她从来没跟他谈论过这种话题,有点不好意思:“你妈没也去求一个?”
“求了呀,庙里的大师说我这个月红鸾星动,所以她才把我骗回来相亲。”他叹气道,和她并肩转过街角,走到另一条满是饭馆的大街,“你想吃什么?”
居民区附近都是价廉物美的家常小馆,何岚氲抬头看了一圈,只有一家连锁餐厅看上去贵点儿,说:“当然是最贵的,就那家吧!”
穆辽远避之唯恐不及:“我刚刚就是从那儿出来的,不去不去。”
也对,附近就这家比较适合相亲……
正说着呢,连锁餐厅里出来几个人,穆辽远连忙拉她躲进旁边一家小馆子里。何岚氲故意伸长脖子从窗户里往外看,一对父母,带着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年轻姑娘。
“这就是跟你相亲的那家人?”她幸灾乐祸调侃道,“你半路溜号他们还把饭吃完了才走,心态很好啊!”
穆辽远举起菜单挡着脸。
何岚氲觉得那姑娘挺漂亮,还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居然是高中同学:“这不是那谁吗,跟我一届的,当时我年级第一,她第五,后来也去了文科班。”
穆辽远把一页纸菜单翻了个面。她用胳膊搡搡他:“你妈总算给你介绍了一个靠谱的,你们俩很相配啊,不考虑一下?”
穆辽远见那姑娘和父母走远了,才把菜单放下来。他忽然叹了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有时候也不太信。”
这句话……好像也有点耳熟。
“我觉得……我在等一个人。”
何岚氲一怔:“谁?”
“不知道,”穆辽远看向相亲对象离去的方向,“但肯定不是这个姑娘。”
何岚氲不说话了。
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继续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妈说我都二十九了,虚岁三十,还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是遇不到,下半辈子就孤独终老吗?”
全世界的妈妈……逼婚台词好像都差不多。
“但是,万一遇到了呢?万一她出现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那怎么办?对跟我结婚的女人来说又公平吗?”他转回来,学她刚才的样子耸肩,“与其结婚祸祸别人,不如单着祸祸自己一个,是吧?”
以前何岚氲总免不了用“渣男”、“负心汉”的有色眼镜看他,但如果没有她强加给他的那段关系,换成朋友角度来看,他在男女关系上居然还是个挺有原则的男人。
她又想起了岳凌霆说过的话:他不揭发不是因为他对你有感情,而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很多事他都比她看得透彻明白。
她看着穆辽远,由衷地说:“辽远,你真是个好人。”
穆辽远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吉利?连你都来给我发好人卡?”
她揉着被他弹过的地方,越想越忍不住笑意,觉得前所未有地轻松,所有的心事都可以对他坦诚相告:“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喜欢过你的。”
我曾经喜欢过你,虽然最终没有缘分,但很高兴最后仍发现你值得我喜欢,并没有所爱非人。
穆辽远的手还举在半空,闻言不由笑容一敛,把手缩了回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挥挥手略过前尘,“再说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比你高,比你帅,还比你有钱。”
“这么厉害?”穆辽远摆出一副挑剔家长的架势,“光高帅有钱就行啦?对你好不好?哪天带回来给我看看,必须过了我这关才行!”
“没问题!就怕你见了自卑,更找不着媳妇儿。”她昂起下巴嘚瑟,心里暗想:你还亲口把我托付给人家呢。
穆辽远拿菜单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翻过来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何岚氲嫌弃道:“我帮你解围,你就请我吃面?最贵的都不超过一百块!”
“凑合吃吧,大不了晚上再请你一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