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便抿着唇笑:“乔乔这么喜欢吃鱼啊。”
乔乔立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门小户长大的,没见过多少好东西,最好吃的就是鱼了。”
颜宁:“……”
乔乔生怕到嘴的鱼又要飞走,连忙又加了一句:“当然,为了宁宁,我愿意吃一辈子的鱼。”
颜宁:“……”要不是看着陆太太还在,这会儿你已经被打了好么?
乔乔瞪着圆溜溜的眸子,无辜地挠了挠下巴,喵呜了一声,仿佛在说:“我只是一只天真可爱的小猫咪,我才不像你们人类那么虚伪。”
颜宁呵呵了一声,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它的小脑门:“再调皮鱼就没了。”
乔乔不服气:“那你不想听朱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事儿的确不能耽搁,吃过饭之后,乔乔就得跟陆太太回去了,所以必须趁着吃饭这会儿功夫,将事情说清楚了,也省的耽误彼此的时间。
颜宁变捏了捏它的小肉垫,示意它赶紧说清楚。
乔乔想着自己还没吃到嘴的鱼,倒是挺配合的:“朱行长死了,他家里头正在筹备出殡的事情呢。”
颜宁瞪着它:“废话少说!”
乔乔老父亲似的叹了一口气:“你着什么急,我慢慢说,你慢慢听。——死了人出殡很正常,但是朱太太却不怎么正常,她对自家男人的死亡,好像没有一点知觉。”
乔乔这么说都是很仁慈了,其实朱太太的表情,看上去何止是冷漠,压根儿就没觉得这是个事儿,她连问都没问一句,连婆子去请示她该给哪些人下帖子来奔丧,朱太太都是随意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吧。”
那婆子的脸色当即就变得十分难看,乔乔从她跟几个丫鬟的话中听得出,这个婆子是朱家的老仆了,在朱家呆了快要五十年了,又是朱校的乳母,对这家的人情关系也多少有些了解,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但是对于朱太太的态度,她也是颇为不满,恨恨地跟丫鬟说道:“没了儿女的又不只她一人,天天那副样子,也亏得先生仁慈,才一直照顾着她。”
那丫鬟说:“太太病了这许多年,阿婆您也多体谅一下!”
那婆子就“呸”了一声:“病?!她要是真病了这会儿我保证不去烦她!先生的丧事,我跟老刘也足以应付!”
丫鬟便不敢说话了。
乔乔盯着朱太太瞅了半天,发现她也的确不像是个久病的人,气色很好,身体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是人却十分沉默,大半天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目光都没有焦距。
乔乔说:“我觉得朱太太应该是病了,但是具体什么病我就不知道了。她坐在那儿,没人理会的时候还挺安静的,看上去也是好好的,后来那个婆子走进去,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突然就发疯似的大吼大叫起来,可吓人了,好几个丫鬟都拉不住她。”
颜宁心里略有些疑惑,照这么说,朱太太的病是心理方面的?
乔乔又说:“后来他们家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他们喊他莫先生。莫先生带着医生来的,然后就给朱太太打了针,让她睡着了,又训斥了那些让朱太太心情不好的丫鬟婆子,说是朱行长的丧事,他会来操办。”
颜宁对这个人的身份倒是不怎么好奇,反正朱校的人际关系,陆宵灼肯定早就清楚得很。而且,他有几个至交好友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吃过饭之后,陆太太带着乔乔回家去,颜宁便跟着去了警察局,路上的时候,又将朱家的事情跟他大体说了一下。
陆宵灼跟她解释说:“你说的莫先生,应该是莫文亮,他是朱校的同窗,两人自从大学时候起便是好友,毕业后也一直互有往来,他来操持朱校的丧事,倒是没什么可疑的。”
颜宁眨了眨眼:“那,一定能确保这人跟咱们目前查的案子没有关联吗?”
“不好说。”陆宵灼摇了摇头,“我会注意他的。”
颜宁应了一声,又说起来何家的事情:“何市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何绍川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他默认许可之下,你认为,他是故意的,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呢?”
陆宵灼沉默了一会儿:“应该都有吧?早些年听说过他的一些事,升的有点太快了,所以背后各种猜测都有,不过我觉得父亲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回头我跟他商量一下再说吧。”这人的身份地位,他一个小小的警察署长,的确不太好动。
不过,朱校提供的线索的确给了他们巨大的便利,不仅仅是那一批货物拿到手了,还在其中发现了部分收购者,也不知道是他们故意留在那里的,还是忘记了,亦或者觉得明天就要出货了,所以放心大胆地留在那里了。
不过,也算是一个巨大的线索了。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大概下午,就能有结果了。
两人一路走回了警察局,却不想,杨潇又在等着了。
颜宁看了一眼陆宵灼,握了握他的手:“我先去办公室了,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陆宵灼也抠了一下她的掌心,微微一笑:“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过去了喊你。”
颜宁笑着点了点头:“好。”然后又对着杨潇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径直进了陆宵灼的办公室。
“杨秘书,这边请。”陆宵灼指了指旁边的会客室,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听说,朱行长不幸遇害,会长很是担心……”杨潇也不废话,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
陆宵灼当然明白,他们所担心的是什么,便回道:“杨秘书心中自有判断,何必多此一问呢?再说了,当事人肯定比我们要有数多了,但是谭四爷始终不肯交代,我这心里也焦急的很。”
杨潇点了点头,又说:“那就劳烦陆署长,让我与四爷再谈一次吧。”
“这倒是没什么,我这就安排下去。”
杨潇立刻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麻烦您了。”
陆宵灼笑笑:“若是杨秘书能劝的动四爷那就好了,对我们彼此都是利大于弊,是吧?”
杨潇点头:“我会尽力,会长也是这个意思。”
陆宵灼没再问,谭经的意思是希望谭并坦白从宽,还是干脆已经放弃他了。不过,这是谭家的家务事,也是商会的事,却算不上跟他有多大的关系,干脆便不再问了,免得让双方难堪。
谭并看到杨潇的时候,已经不复前几次的热切和激动了,显得十分冷淡,甚至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直接问道:“带烟了吗?”
杨潇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烟给了旁边的守卫员,待他检查过后,这才递给了谭并,并且经由守卫员亲自为他点燃。
杨潇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然后目光转移到了谭并脸上,想看看这位四爷对自己的处境,现在究竟是什么看法。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幕。